等相川秀一用毛巾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已经被整理一空的行李箱。
原本被填充在箱子里的衣物、书本分门别类的塞进塑料书架与储藏柜,以颜色由浅到深、书本由大到小的顺序排列整齐。
只看上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
同时还满足了人类固有的小小强迫症心理。
能做出这种事的,大抵也只有处女座的花开院同学。
相川秀一见到这一幕,手里的毛巾落到肩膀上,忽然用非常认真的目光看向坐在墙角的小桌板前,戴着眼镜写习题的花开院怜,一本正经道:
“花开院同学,其实你是我妈妈对不对?”
“我已经看破了你的伪装,人皮套穿在身上那么热,你就快点显出真身吧!”
“怜妈妈!”
原本还坐在小桌板后,正认真写题的花开院怜手底下一个出溜,水笔尖‘滋’的一声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小半页用心完成的习题册被狠狠的玷污了一笔。
少女气急败坏的抬起头,厚厚的眼镜片都被甩到鼻梁上:
“谁要做你妈妈!”
“你难道真的是笨蛋吗?”
“笨蛋!”
相川秀一闻言,用似乎十分疑惑的目光看向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行李箱,又看向勉强被塞满的储物柜:
“这样吗?”
“抱歉,别看我一副硬汉派杀手的模样,其实我还是挺容易被感动的。”
“刚才一看到花开院同学帮我把行李都整理了,不自觉就会生出这样那样的深深触动!”
“你明明是搞笑派艺人。”
花开院怜从小鼻子里出气,轻轻的‘哼’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去写练习题,意外的很有吐槽的天分:
“这是等价交换哦!等价交换!”
“伱不要多想。”
花开院怜跪坐在小桌板前,似乎是因为视力问题,整个上半身微微向前趴伏。
漆黑厚重眼镜一侧的鬓发随着重力滑落,软绵绵的胸口贴合在桌板上,形成椭圆壮弧度,目光专注的钉在习题上,一边思索着,一边抽出几分空闲分心二用,努力强调道:
“今天的寿喜烧,是相川同学你去外面买的菜,对吧?”
“虽然我也出了一碗米饭,但是与你的锅底、蔬菜还有手艺的价格是不相等的。”
“不过,因为你这个卑鄙小人是骗了我才住进来的,所以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勉强就算还了你的一饭之恩了。”
“...卑鄙小人!!”
话到最后,似乎是想起让人生气的事,花开院同学特意抬起头朝相川秀一的方向看了一眼,恨恨的重复了一句。
居然还没消气啊?
相川秀一露出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又突然反应过来,不解道:
“等等。”
“正常来讲,如果是等价交换的话,难道不应该我们两個轮流做饭给对方吃吗?”
“哈?”
花开院怜的脸蛋上露出比他还要不明所以的表情,似乎颇感离奇道:“相川同学,你不会没想过咱们两个带着一模一样的便当到学校,别的同学会怎么说吧?”
“不管在家里怎么样,在外面的饭当然要分开做啊。”
“......”
相川秀一闻言沉默了几秒,缓缓道:
“便当?”
“那个...现在难道不是假期时间吗?”
花开院怜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神色颇为古怪的看向他,诚恳道:
“相川同学。”
“这个学期,开学已经过了两周了哦。”
闻言,相川秀一只觉呼吸一滞。
但这个即将溺死的家伙仍旧像是想要抓住最后那根稻草一样,拼尽全力反驳道:
“可是...你今天遇到我的时候,学校肯定还没放学吧?”
“因为今天是周日。”
花开院同学毫不犹豫的撕破了相川秀一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拎起手里的习题册甩了甩:“如果不是被你这个臭笨蛋骗回家,我今天下午三点之前就该写完这些作业了!”
“你前些天不在学校,明天我可是还要交作业的。”
JK学神的话语毫不留情。
“呃啊——”
最后的审判招式落下,相川君被敌军利落的讨取了。
真是残酷的事实啊。
住院将近半年的相川秀一,在花开院怜这位现役女子高中生(同班)面前,简直像是被关了二十年后才出狱的犯罪者一样。
对什么‘上学’、‘周末’、‘作业’之类的词汇,全都有种朦胧而微妙的似曾相识感。
以前大概很讨厌的东西,现在倒是一下子变得新鲜起来了。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