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心情略略沉重。
即便在这穷乡僻壤,穷得叮当响的马家,对声誉有损的长官的小姨子也嗤之以鼻,娶回家了家人还骂她是破鞋。
她这个原身,是个未嫁而孕的闺阁败类,恐怕名声更差,更不容于世俗,所承受的压力也会更大。
好在她没有了原身的记忆,少了许多烦恼。
她最近对马昂这个新娘的过往也略有耳闻。
与亲姐姐共侍一夫确实道德败坏。最令人不齿的是,嫁了人还与姐夫藕断丝连,与丈夫过得鸡飞狗跳。
丈夫死了又与姐夫勾搭在了一起。
抛却道德的因素,用现代人的开放理论,可以说她是勇敢追求爱情,像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
可惜,她与安娜卡列尼娜一样,所托非人。
张大人并非良人,一不能给她名分,二不能护她周全,三番两次将她再嫁他人,这样自私的男人,哪里值得她在这里自轻自贱?
她今日的行为艺术,又是为何呢?
或许只是为了能有传闻传到她那远在镇子另一头的姐夫耳朵里?
秦柳至今未见过新娘,可已经觉得她可恨又可怜。
女人的叫声过了一会儿还是偃旗息鼓了。可能是独角戏唱起来还是有些索然无味,连个围观的看客都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娄老头依旧早早端了热气腾腾的早饭——馒头和两个凉菜,身后跟着端着粥锅的小哑巴进了正屋。
马大娘和马凤姐自觉地回他们李家去了。
马凤姐的抱怨声还从窗户外传进了秦柳耳朵里:“真是的,我大哥要是娶了李嫂子,这丰盛的早饭就有俺们的份了!”
秦柳摇摇头,这马凤姐总是不肯正视现实,迟早要吃亏。
平心而论,马凤姐长得不错,水灵灵的,正值青春妙龄,也有骄傲的资本。或许这就是她看不上镇子上其他青少年,非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鞑子少年青睐的原因吧。
秦柳给两个孩子穿戴好,又看着大郎刷了牙,才带着他们走向堂屋的餐桌。
娄老头已经把给李老汉的饭食拿去了东屋,他也索性陪着李老汉在东屋一起吃。小餐桌旁只是坐着小哑巴。
秦柳打量了几眼小哑巴。
这个小伙子这一个多月以来营养均衡地吃好喝好,原来过于瘦削的身子正常了许多。乍眼看上去,狂野又不失俊朗,堪称行走的荷尔蒙,难怪马凤姐总是过去找他。
与以往不同,今日小哑巴阴沉着脸,看起来情绪不高。
秦柳认为是自己昨夜棒打鸳鸯,惹恼了这个小祖宗,也没敢多说话,只是给大郎、二郎都舀了粥,一边自己吃饭,一边给二郎喂几口。
她迅速过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
厅堂里再认真仔细打扫一遍是必须的,这样才对得起燕子楼中高档饭店的定位。
买菜买肉,准备接待中午和下午的客人。还得去钱大夫那里取膏药。
两个孩子还得人照顾。
娄老头自告奋勇:“掌柜的,我留下来照顾老人和孩子吧。”
秦柳忙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了。
李老汉摔伤了腰,大小便需要人帮助,她一个年轻儿媳妇,伺候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