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思悠悠转醒,无力唤道:“方丈大师……”
三人闻听,赶忙走上前来。清原蹲下身子,搀扶起他,见他面色苍白,关心道:“净思,可还好?哪里还有不妥?”
“我又发癫狂了?”虽然癫狂不受控制,但他却依然可以清楚感受和看见到自己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就好像在睡梦中看到另一个自己,“差点伤到方丈大师,请方丈责罚。”
清原摇头道:“无事,你只是受癫狂影响,非你本意。只是难为了净悟和傅小兄弟。”
“没事,没事。”想起净思刚才的模样,傅彦生心有余悸,说道:“不过,大师你刚刚真的好吓人,小子我差点就被你打死啦。”说着摆出一副劫后余生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刚刚一定是死里逃生。
“自己好像并没碰到他吧?”净思心中疑惑道,他虽然癫狂,却还是能记得清楚,想起刚刚似乎是自己被傅彦生来回戏耍,尴尬道:“贫僧发了癫狂,差点伤了小兄弟,真是罪过。”
“没事啦,江湖儿女不拘……哎,哎,和尚你拽我脖子做什么。”傅彦生正摆着架势充大侠,被净悟一把提溜起来,丢到了后头,耳边听到:“闭嘴!”只好乖乖地呆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
净悟这才合十双手道:“阿弥陀佛!劣徒顽皮,还望师弟莫怪。”净思摆手道:“不会,小兄弟很可爱。倒是贫僧要跟大师赔礼,适才大师一再退让,贫僧却招招重手,还差点害了大师的性命……”说了一半正欲起身请罪,忽觉浑身无力又靠坐在了在清原身上,刚要运功却无无半点功力,再感受丹田内空空如也,心下明白自己怕是武功全废了,仍心有不甘地问道:“我的武功?我的功力全没了?”
清原不忍心答他,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净悟道:“适才形势危急,老衲无奈下只好出此下策,哎,令师弟你武功全废,老衲之过!”
“如此呀,没了也好,没了也好。也少了个念想。先谢过净悟大师的救命之恩。”失落过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和懊恼,净思只是静静地叙说着:“大家都以为我痴迷武功,不喜经文。却不知我是为习武而习武。小时候的一年冬天家里遭了灾,没有了吃食,实在熬不下去的父母便把我丢在了寺门口自身自灭。好在佛祖保佑,师傅他看到了我,但是时逢灾年,寺里也没有多少粮食,僧人们也常常饿着肚子,师傅不顾众人的反对收留了我,还将自己的饭食分了大半给我,就这样我在寺里出了家,师傅亲自给我剃度赐了法名。那时师傅已经有了个入寺弟子,还是个婴孩,我占着年岁大做了师兄。后来我才知道师傅那剩下的饭食也都拿去山下给了一个农妇,换了师弟的口食。结果那年冬天,师傅都是靠自己去后山挖的野菜度过的。”记忆到伤心处,他停顿了一下,双眼湿润。三人听得唏嘘不已,傅彦生更是被勾起回忆,想到了逝去的双亲,哭的稀里哗啦,直道清熹大师是个老大老大的好人。
净思又道:“那时候小,总觉得师傅偏心。师弟他从小聪明伶俐,喜读经书,却独独不爱习武,师傅每每有意传他武功,却总被他所拒。可是师傅却从来不曾想教我习武,于是我便缠着师傅,让他教我。也许是被我缠的厌烦了,又或许是对师弟失望了,师傅终于愿意教我武功了。从那时我就暗暗立誓不让师傅失望,我一心习武,无时无刻不停歇,不是因为喜欢武功,而是想让师傅知道,他教我习武是对的。”
“你还执着偏见,还是执着能成就的只有自己一人,佛说八万四千法门门门都要无所执着。”清原禅诵佛理,甫又道:“清熹师兄他从未拾起,你却已经放不下,何苦这般,终归是你心性难修,我想清熹师兄他一开始不愿意教你习武,也是因为如此吧。不过既然一心一念全在武学,你为什么又执着于三生真经呢?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现在也不过是本经书。”
净思回道:“我第一次见到这本经书就是在师傅愿意传功那一天……”
二十二年前,秋。
方丈禅院内,小净思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靠近熟睡中的清熹方丈,刚放下茶壶正要转身出去,就听身后传来老方丈的叫唤:“净思呀。”
“师傅您醒啦!”净思连忙回头,帮清熹搀扶着起床,一脸笑意:“徒儿给您换茶水呢。”
清熹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你个小鬼头。老衲可以还没老到要你扶着起床呢。”
净思笑道:“徒儿这不是孝顺您么。来师傅,您喝茶。”顺手帮清熹把新茶沏上,端到跟前。
就见清熹接过茶杯“哧溜哧溜”细品着,好半响一杯茶才下肚,甫问道:“你师弟呢?”
一听师傅老惦记着师弟,净思顿时嘟噜起嘴来,胡乱说道:“除了经阁还会在哪呢,估计又躲那看书呢,师傅您干脆让他在那安个床得了。”
“胡说什么呢。”话还没说完,净思头上又挨了一脑崩儿,清熹道:“说吧,找师傅我什么事。”
净思犹豫片刻,猛地跪拜在地上,朗声道:“请师傅传授弟子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