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已是秋末时节,四处一片萧瑟景象,枯叶落枯林,自那次酒馆离去后,净悟就寡言少语,不过傅彦生也乐的清闲,一路上勤学苦练,耍着时灵时不灵的罗汉散手,许是他佛缘深厚,又或是净明在他身上埋下的佛意起了作用,罗汉散手竟也被他月余练就七八分熟。净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免惊叹,或许这小子真是某个佛陀转世不成。
跟随时间久了,了解了净悟的为人性格,傅彦生对他却越发随性起来,见其席地而歇就凑上身前问道:“和尚,你一直说出门找师兄,为什么要找他呢?难不成你师兄欠你酒钱没还?”
净悟仰头许久,难得回道:“欠了一桩缘吧,阿弥陀佛。”
肯定是欠了很多钱,傅彦生心里腹诽,嘴上却笑道:“什么缘呀?”
“孽!”话音刚落净悟忽然睁开双眼,右手扫出,下手利落,掌风带着落叶袭向不远处的大树,一人粗细的树干竟然迎风而断,随即树上落下一身青衣的蒙面人,随着青衣人的出现,四周又同样闪出十数人相着装的蒙面人,团团围住净悟与傅彦生二人。
“被发现了,并肩上!先杀了这和尚。”显然这些人也被刚刚净悟一手劈树给惊到了,不过任务还要执行,话音刚落十数人结阵而上,带头之人显然武功不弱,十数人配合,一时竟与净悟斗了个不相上下。傅彦生早在青衣人冲上前来之时闪作一旁,没人理会反倒是看一众打斗喝彩连连。他可一点也不当心和尚会打不过他们,这些时日他算看明白了,江湖第五是就是属螃蟹的,真的可以横着走。
净悟无愧江湖第五地僧之名,一身佛力深厚,至阳至刚,每每一掌打出,都是劈山裂石之力。但看青衣人一面,也都是个个晋升准一流高手之列,虽然单人还不是净悟一合之敌,但配合阵法围攻下,往往总能躲过净悟的夺命掌力,让其一时也奈何不得,看来这群青衣人是想靠阵法消耗净悟功力,以求最后夺命一击。一众人在林间交错闪躲,带起地上落叶翩翩,写意着一番江湖厮杀长卷。
眼看僵持不下,活络了筋骨的净悟也不再玩耍,猛地停身提气,脚踩金莲,身上冒起一阵金光,不闪不躲,任由几人长刀落在身上,响起阵阵“当,当……”声。好似长刀不是砍在肉体而是击于钢铁之上,更有使力者,虎口隐约已有血液溢出。
“度佛金身!地僧!?”江湖上横练肉身的功法不胜繁多,但一身佛力具现成的金光,江湖之大只一人使用。带头的青衣人显然也认出了眼前围攻的和尚是江湖排行第五的地僧。果决的他毅然退出战圈。
“小心。”正待提醒同伴,不过一声更大的狮吼马上掩盖住了他。金光过后,净悟再度提气,佛门狮吼紧随而出。身前首当其冲的四人直接七窍流血而亡,四周众人也都是双耳流血,捂住胸口向后撤去,显然均受了不小的内伤。随着四人倒地,围困之阵法也随之破去。“撤!”几人见状也不做停留,顺势朝四面散去,净悟哪能让这些人这么轻易逃去,双脚踏前,脚踩莲花,落地千斤重,使劲又似轻拂柳,“砰、砰、砰、砰”四声,倒地四人的长刀就如同射出去的箭矢般相继没入四散的众人背上,又是四人当即毙命。转眼间围攻的众人,只剩下三人。净悟随即欺身迎上,无视迎面砍来的长刀,刚猛掌力应势而出,顿时刀碎人亡。
“和尚留个活口呀。”眼见净悟杀的兴起,傅彦生匆忙喊道,只不过话音刚落,最后一名青衣人依然被一掌劈中心脉,眼见活不成了。
“哇,和尚,你仇家好多。怎么不留个活口,好问问是谁派他们来的呀。”见几人全部死去,危机已经解除,傅彦生无奈,只有走上前头嘲讽一二。
净悟轻摆衣袖,抖去尘土后才缓缓道来:“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杀伐果决,显是不认得老僧。倒是小兄弟你,连日来,老僧已经感觉到不下数十次窥视了。莫不是老僧还需要你寻找师兄,这世俗尘事老僧也不会多加理会的。”
见净悟一眼就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傅彦生也不甚在意。其实青衣人一出现,他就认出其打扮与当日渔村中的杀手一模一样,一定是来找自己的,他打着小算盘,想借净悟的手替自己抓几个来,好追问仇家的详细。
“佛主不是要普渡众生吗?小子觉的就很需要大师你普渡一下。”
“老僧觉得,这几位施主更需要老僧普渡一下。”
“诶诶,和尚,哦不,大师,不要这么见外嘛。你看小子我还能帮你找师兄不是……”
两人渐行渐远,却没注意到树林里除了十数具青衣尸体,慢慢又从地下钻出一人,头戴兔形面具身形娇小的女人,十二生肖——卯,原来她才是这一群人真正的头领,从战斗一开始她就躲藏于地下,原本打算暗中偷袭一击毙命,没想到那个和尚竟然是地僧净悟,明知自己定然不是净悟的对手,便按耐不动等二人离去,这才现身。满地死人,徒留卯一人喃喃自语:“地僧呢,这么厉害哦,不好办呀,不好办…”
天元府后花园,小路幽静,四处种满了芙蓉花,花开正盛,却传来一声轻叹,“又到一年花开季,你依旧没回来。现在的你连这芙蓉花也留不住了吗?”只见一名身着长袍,金绣云肩翠玉缨,头顶珠冠,华丽非常的贵妇立于花丛中。听见身后动静也不回头,即问道:“怎样,探清楚了吗?”
“根据卯传回的消息,那条小鱼确实还活着。看来十三楼那边的消息是真的,徐道凌果然有问题,想来是开始怀疑了。”子平静地立于华衣女子身后,“不过刺杀行动失败了,没想到那小子身边跟着天地二僧之中的地僧,事情有点棘手。”
华衣贵妇转过身来,朱唇轻启:“哦,地僧?是徐道凌安排的?”
子言道:“应该不是,天地二僧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徐道凌毕竟背靠天元府,是请不来这些江湖高手的,子想来二人在一起应该有其他缘故。”
贵妇静静地盯着手中的芙蓉花,看着花瓣在微风中消散凋离,“花落旖旎催晚秋,风丝丝,伴孤叶。芳华期许莫长求。临江畔,多少圆月夜,青丝独饮酒,但是离人愁……伴花一旦离开了根就脆弱无比,哪怕是再小的风也能让它纷纷离析。人也一样,一旦离开了自己的根,终究也只会沉浸在飘零离愁中。祁连山这会应该下雪了吧…”贵妇不再言他,摆了摆手,独自一人走入幽幽花径。子不敢做声,独自作揖退下,出得内府来,便来到一间密室,只见密室屋内摆着十三把椅子,子于上首位坐下后,便吩咐道:“寻酉与戌来见我。”
也不见有人答应,只是不消片刻,便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平平无奇,如图路人,唯有左腿短了一节,竟是个瘸子。女的一脸风尘味,浓妆艳抹,刚一入房内,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脂粉味。二人来到房内,随意同子作揖便自找位子坐下。
“任务诸多波折,大主子很生气,决定派你们两个往江南一趟,协助卯解决了那条漏网的小鱼带回来,这次死要见尸,就算把他化成了灰,也要把灰带回来。”
瘸腿男不出声,反而女子摆弄罢从怀中掏出来的镜子,闻言笑道:“哟,看来小兔子是把事情办砸了呀。怎么得,要我们兄妹二人去收烂摊子?”
“去与不去随你。”嘴上这么说,子却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丢向女子。十二生肖,其实是大主子使脾气,为对付十三楼的产物,结果成立后连运行方式也如图十三楼一般,里面生肖十二人都为武艺高强的奇人异士,但也大都听调不听宣。十二人并未分明主次,子要想让其服从听管,也只得动用生肖令,见令如见人,这是大主子给他便宜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