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挡着灯光,安德烈太太那双眼睛似乎哭过般的略微浮肿,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腿上受了伤...”
李维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直接切入正题道:“夫人方便的话,能否描述下受伤的过程?”
安德烈太太一怔,她以为的复诊是以查看伤势为始,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口攀谈起来。
她眉头皱了皱,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随即白皙面容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马车,在穿越路口的时候突然受了惊吓、狂奔,然后撞到什么...醒来后,马车翻倒,我的腿就这样...”
“惊吓?当时有什么动静么?”
“我在车里,没听见什么异常。”
“马夫呢?”
“马夫被甩了下来...医生阁下,这似乎对复诊...”
“这对复诊尤其重要,因为我需要估算马车翻倒的剧烈程度,以帮助确诊您是否还有其他伤势。”
“啊?”
安德烈太太有些诧异,她断然想不到自己经历过一轮近乎审讯的问题后,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
“现在我有答案了。”
李维停止了询问,他目光无意间扫过墙上那张将军牵着猎犬的油画,随后回头,靠近床边道:“现在方便检查您的伤腿么?”
安德烈太太柔弱点头,从被子里伸出一截被包扎过的小腿。
从腿上的青紫和浮肿,不难判断出伤势的严重程度,甚至可能危及了腿骨。
李维戴上医护手套,小心拆着绷带,眉头皱起道:“因为外部的剧烈撞击,导致表皮严重创伤。”
他拆开浸染殷红的纱布后,触目惊心的创口混杂着些许碘酒的黄色。
“这是前一位医生处理的吗?”
李维皱眉道,这个处理伤患的手艺...他的评价是,甚至不如蔷薇小姐。
安德烈太太点了点头:“请了位社区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
李维有些诧异,这样的贵族和高官家庭,就算不聘用常驻的家庭大夫,
也应该送到戈坦市公民医院,请更资深的医生详细检查,而不是这样找一名医术平庸的社区医生来敷衍了事吧...
咳咳,当然,并不是每个社区医生都如自己这般拥有高明医术和丰富行医经验的。
不过李维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觉得这不难理解。
毕竟看上去不合理,但却极其符合清廉的安德烈军需官大人的人设。
目光注视着油画上猎犬的眼睛,李维手中依旧在安德烈太太的伤腿上轻轻揉捏着。
“嗯...确实是骨折了。”
常年在战场上处理外伤,李维的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专业。
专业到靠着床头的安德烈太太苍白脸颊泛起一丝微红,也不知是不是被捏着了痛处。
煤气灯的火光映照在房间,洒下一层诡异的绯红,洒在梳妆台镜面、安德烈太太的脸颊、以及墙面那张将军牵狗的油画上,映得那只猎犬的眼睛栩栩如生。
李维的目光从油画上收回,落在安德烈太太的腿上,忽然开口问道:“夫人,方便把您的睡裙往上撩一些吗?”
他目光所及处,一缕邪异黑气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