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管绽放着火焰,照亮肯纳布满愤怒、惧意的扭曲面容。
“你很恨他么?”
一道轻柔的嗓音从问诊室幽幽传出,却盖过了轰乱的枪声,清晰地涌进肯纳的耳道,到达被仇恨与愤怒浸泡的大脑中。
“当然,我恨不得将他烧成灰,全部洒在收容所最肮脏的旱厕里!”
肯纳中止了射击,怒意以诅咒的形式输出,对着问诊室的门内大声骂道。
“如果枪击他的画像,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我会请画师帮你多画几张。”
房间内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嘲讽,又似乎是在劝慰。
至少肯纳听后的怒意更甚,却又觉得对方的确是在为他着想,以至于他下意识没有迁怒于房间里那人。
“朋友,心怀仇恨的人,每天都会活在地狱当中,为何不能选择原谅你恨的人,与过去和解呢?”
房间里的声音似乎又在劝慰肯纳,“原谅”两个字咬的极重。
“你懂个...你不懂!”
肯纳似乎忘记了自己今夜的身份本应是执行任务的冷血打手。
回想少年记忆中的黑暗过往,他心底里的癫狂在此刻无比猛烈的燃烧:“我就算化作骷髅下了地狱,也要咬住他的后腿,把他扯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去扯他,跑来这里呢?”
“因为...因为我要来完成任务,不然...我可能会死。”
来自组织二把手的威胁令肯纳癫狂的神经短暂清醒,他有些迟疑,似乎在回忆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谁在以你的性命为要挟么?”
那道声音继续问道。
“利...利尔科大人,商会的副会长。”
“看起来你很尊敬利尔科大人,也许他并非真的想杀你。”
“不,他真的会杀了我,他会让那些没用的手下人间蒸发掉...他是恶魔...恶魔!”
“也许利尔科大人与画像上的人一样,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的朋友,你真的应该试着放下仇恨与偏见。”
“放下...放下?!我放个屁,他要杀我!他们在折磨我!”
肯纳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对死亡的恐惧和不堪的回忆混杂再次暴起,几乎快要顺着胀痛的脸颊炸裂开来。
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语气中充满了坚定的鼓励。
“那你就去问问利尔科大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朋友这样?”
肯纳浑浊的双眼突然一亮,抓着刀柄和短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朋友...对!他说过,我们都是兄弟,是家人...是朋友!”
他妈的,他凭什么这样对朋友!”
口中喃喃自语,肯纳转身离开诊所。
诊所大厅二楼,李维和蔷薇小姐正藏在护栏后,看着那名光头男消失在巷子的黑暗中。
此时的蔷薇小姐一脸问号,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见那个光头男人冲进诊所,站在墙边念念叨叨一阵后,又转身离开。
令人诡异的寂静一直持续到光头男人走后。
李维重重地呼出口气,将二楼护栏扶手上一枚旋转着的、金属材质的小陀螺收了起来。
豆大的汗珠布满那张苍白、好看的脸颊上。
“你怎么了?”
蔷薇小姐见他这幅模样,好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陀螺是什么?”
李维擦去汗水,微微点头道:“我只是适当地予以医疗救助,帮他缓解了些心理郁积。”
“心理郁积?”
“对,我会一点点心理治疗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