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无论是人数还是船数,双方都差距悬殊,更何况李澹还是在海上,孤立无援。
越想,林悟贤越是后怕。
季金看在眼里,遂是补充道:“海道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那叫松浦宗尚的倭寇临阵起义,不仅截杀了其余倭寇,还助李知县击败了陈汝园。”
林悟贤此时如遭晴天霹雳,紧接着,心中郁火陡然上脑,一口气没喘匀,双腿失力跌坐回椅子上,当即开口大呼:
“这种倭寇,如何可信!传我命令,直接擒杀即可!”
季金却是笑笑回道:“末将可管不了这么多,此事已由刘巡抚接手,若是海道大人有异议,直接去找刘巡抚说吧。”
又是刘尧诲!
这不要脸的老狐狸为了与自己作对,居然连倭奴都收买,简直无耻!
林悟贤心里暗骂刘尧诲,更是诅咒松浦宗尚千遍不止:
“好胆的秃贼,之前在我面前如狗般乞怜,现在不知吃了谁家的熊心豹子胆,居然背叛我,我必杀之!!”
谁给的胆子?
林悟贤脑子里很快蹦出了两个字。
李澹!
可是林悟贤不理解,自己对待松浦宗尚如此信任,甚至收为义子,为何这倭奴要暗通李澹背叛自己。
李澹究竟许了他什么好处?他又是什么时候与李澹勾结在一起?
这些林悟贤都不得而知,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即使事已至此,自己也并没有黔驴技穷。
就算松浦宗尚投靠了李澹,那也没用,毕竟松浦宗尚是倭奴,没人会因为倭奴的证言而治自己大臣的罪过,更何况是在漳州坐镇八年,杀倭无数的林悟贤。
相反,林悟贤反倒可以借此反咬李澹通倭,虽然他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实质效果,但如今的朝廷政治便是这样。
只要没有确切证据,通常中枢都是和稀泥,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皆大欢喜。
林悟贤心中通透,此时他绝不能保守,必须主动出击,而且不止如此,他还要再加一码。
随即,林悟贤叫住准备离开的季金,问道:“此战李知县虽然未死,恐怕死伤也颇为惨重吧?”
季金点头答道:“那是自然,李知县身陷绝境,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伤亡自然不小,他所属船队小船几乎全灭,大船一艘被拍竿击沉,另有三艘被焚毁。”
如此说来李澹的船队折损大半!
林悟贤心中顿时一喜。
虽然李澹没死,他战略的一环没有达成,但至少退一步说,他的另一个战略目的达到了。
李澹此次可是去松江买生丝的,船队被毁说明生丝也没了。
眼看马上就是六月下旬,再过不久大帆船就要陆续离港,李澹交不出丝绸必然会违约,届时番商上门讨债,朝廷的脸面可是都要被他李澹丢光了。
如今的大明朝廷对待外邦,可都是脸面大于一切,什么都能掉,唯独面子不能掉,李澹若是犯下如此丑闻,只要自己一弹劾,必然丢官罢职。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光自己一个人弹劾那多没劲,多联合几人一起上书,这才能显示此事的重要性。
于是在季金走后,林悟贤立即召集漳州府同知林懋松与市舶司副提举来海道衙门议事。
此次,他要一招制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