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夷不禁侧目望去,果真是那只能吞吐雾障的黑鸟。
狸猫则瞪大着眼,一时情不自禁的惊呼道:“老大,是林子里的那只小鸟!”
不过它这一嗓子,却是将韩笑给吓了一跳,继而惊呼道:“你还真是猫妖!怪不得当年陈先生要用铁链把你拴住!”
狸猫连忙伸出双爪捂住嘴巴,但表情却是多了一丝嫌弃的意味。
陈希夷则摇头轻笑道:“不用害怕,它不咬人。”
韩笑点点头,很快便缓过神来。
片刻后,陈希夷转而是朝着黑鸟问道:“你不是住在那林子里的吗?怎么会和这小子厮混在一起?”
那黑鸟垂头想了想,便答道:“当年仙人离开后不久,我就离开了那林子,后来不知怎么就飞到了厚德镇里头。”
“有一日我饿得不行了,又捉不到虫子,就跑到田地里偷些禾穗吃,结果我才刚落下来,突然就被一张大网捉住了,然后我就向他们求饶,可那些人见我会说话,就想把我卖了,是阿乐将我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下来。”
“阿乐?”陈希夷却是眉头轻佻,继而侧目望去。
韩笑则是挠了挠头,悻然一笑道:“我前些年行冠礼时取了表字常乐,它嫌拗口,便就唤我作阿乐。”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十年前,估摸着是陈公诞结束后的半月,那天我正在后院中酿酒,忽然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就出门瞧了一眼,接着我就看到了它。”
“不知怎的,自打我见到它第一眼起就觉得十分投缘,于是便求了祖父,从几位叔伯手中将它买了下来。”
“再后来,我才知道它原来是一只被仙人点化的精怪...”韩笑这般说着,不由想到了黑鸟适才的称呼,十分惊诧道:“等等,这么说来,当年就是陈先生把你点化的?”
黑鸟则点了点头道:“是哩!”
“未曾想你们竟还有如此缘分。”
陈希夷微微一笑,复又问询道:“那你小子这次又是为何跑来了建州?”
韩笑闻言却是茫然的摇了摇头,继而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自从行冠礼后,我便时常能够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不断催促着我离开镇子。”
“原本三年前我便要走的,但还未启程,祖父便因病离世,我只能留在家中守孝三年,前些时候孝期已满,这才带着它来了建州。”
他说着说着,不禁面露迟疑,继而又徐缓道:“说来也怪,自从到了这建州城,那股奇怪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希夷略微颔首,没再说话,但不经意间却又瞥见了他右眼中那状似葫芦平卧的重瞳,这才想到,那所谓冥冥之声,大抵便是他的命数使然,而这建州城中,恐怕就藏着他的第一道机缘。
只是,这小子的建功拓业的契机究竟会是什么呢?
就在陈希夷垂头冥思之际,韩笑却是忽的一笑,打断道:“一时扯远了,竟忘了正事,先生稍候,我这便去打酒。”
陈希夷索性也就收回心绪,点头道了声谢,落座后又嘱咐他上几道配酒的小菜。
不一会儿,酒菜便一应上全。
韩笑端起酒壶,将杯盏倒满后,笑道:“先生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好。”
陈希夷端起杯盏当即仰头满饮,绵顺酸甜的丰富之感瞬间充斥着他的味蕾。
而后不禁微微颔首,轻笑着赞叹了一句:“你这手艺倒不错,也算没有辱没了你们老韩家的造酒名声。”
他这般说着,又取下了腰间的葫芦,举至耳边晃了晃,随即递了过去:“那便麻烦你帮我把葫芦也灌满。”
韩笑当即点点头,上前接过葫芦。
他刚要转身朝着院内走去,下一刻却又拔开塞子轻嗅了一下,转而面露难色道:“先生这葫芦里的酒应是青梅酿吧,竟十年了还未饮尽?”
陈希夷抬头一瞥,旋即点头确认。
韩笑这才支支吾吾道:“这...新酒与这葫芦的陈酒混合,怕是,会坏了味道...”
陈希夷则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无碍的,你只管打满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