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夷往日对茶水之道倒没什么涉猎,顶多能分出个浓厚,但这茶水中别样的芬香,却是让他不由的出言赞叹了一句。
陈寅则呵呵一笑,道:“好茶须得配好水,方能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再加以这名盏的衬托,这茶的气韵方才能称作上佳。”
陈希夷不明所以,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才道:“适才见老丈施展那缩地成寸的神通,想来老丈应是此地的地祇山君?”
“然也。”
陈寅垂头笑道:“我便是这明知山的山君,不过我却是独占此地,不受天庭辖制,与那些受了敕封的阴神不同。”
陈希夷略感意外道:“不受天庭辖制?这倒是与厚德镇的地祇颇为相似。”
“那是自然,这明知山便是昔年陈公与天帝打赌时一道赢下来的,只不过后来陈公将其赠予我做了道场。”
陈寅豪迈一笑,说着便伸手朝虚空一握,一枚方印陡然在他手中显现,仔细看去,与承载厚德镇地祇位格的那枚,竟是如出一辙。
陈希夷略微点头,沉吟少许后,继而又道:“不知老丈...”
他话音未落,却是那陈寅忽的摆手打断道:“陈公的年岁虚长我不少,但与我却是以平辈兄弟相交,甚至我的姓氏都是拜其所赐,你既是他的弟子,便就唤我一声师叔罢,老丈老丈的喊着,怪生分的。”
陈希夷当即咧嘴一笑,起身拱手道:“小侄见过师叔。”
陈寅这才心满意足的虚扶示意,“贤侄快坐。”而后才继续问道:“贤侄方才想说什么?”
陈希夷稍断了几息,复又道:“我此来明知山,便是想问师叔可知晓家师的下落?”
陈寅略微一愣,旋即便摇头问道:“贤侄此话何意?”
陈希夷则迅速将陈无策失踪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陈寅听完后,却是眉头紧蹙道:“俗世中,今夕是何年?”
陈希夷不知其所问之意,但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徐缓答道:“应是大炎顺启四十二年。”
“大炎?”陈寅眉头皱起,继而又道:“那大辰通宝十二年距今过了多久?”
“大炎灭辰立国距今已有一百七十余载,通宝应是前朝倒数第四个年号,迄今少说也得有三百年了。”
陈希夷眉头轻佻,复又道:”师叔竟不知岁月几何?”
陈寅则抬手端起杯盏一饮而尽,恍然一笑道:“我孤身一人于山中枯坐,自是不觉光阴流转,更别谈世俗王朝的兴衰更迭了。”
“如此一想,我与陈公匆匆一别,竟也已过去了三百年。”
陈希夷一同举盏轻啜,随即微眯着双眼,问询道:“这么说来,家师昔年离开厚德镇时,确来拜会过师叔?”
陈寅颔首,不过却又忽的调转话锋,问道:“你如今的修行到了哪一步?”
陈希夷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说道:“只消除去元神内的阴滓,便可炼出阳神,继而凝出金丹。”
“三花既已俱全,那便是天罡轮转第五重?”
陈希夷点了点头,稍显错愕道:“师叔是如何知晓的?”
陈寅却是没来由的朗声笑道:“陈公果然不负无策之名,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随后他信手一握,一枚不足巴掌大的白玉罗盘顿时出现在他手中,随后他将白玉罗盘递了过去,复又道:“此乃司南之盘,是三百年前陈公托我交付与你的。”
陈希夷接过白玉罗盘,心神猛然一震,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他早前便算到我会来此处寻访师叔?”
“那他究竟...”
“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