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烟为了应付那些假商人如履薄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间谍,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并不容易。
童烟深知自己如果一着不慎,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承担得起的。还要连累童家都被。。。童烟不敢想真实的后果是什么,太过沉重的后果,连想都不敢想起。不过童烟自虐地想,如果自己真的做不好暴露了,估计自己也没命看童家的结果了,这样反而减轻了很多痛苦。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失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上,好似扭转战争时局的担子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并没有什么舍生取义的情怀,也不是大公无私的道德典范。
但是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似乎只能为了童家和边城的安宁,接受这个由敌人交到她身上的重担。
而当你在做一件伪装的事情的时候,如何不被对方看透。这个时候,很显然你跟对方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是假的,如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忘记自己的伪装,真心地去接触他们,信任他们,然后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正在一切都是一团乱麻的时候,有一个远道而来的人一只脚踏了进来,童烟很意外地发现,他来了之后,一切都有了变化,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
此时有一个专门从边城往内地经销玉石的客商李深前来拜访。童烟此时正需要联系这些宝石商人,介绍给那些假西域客商,这是自己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得知这个熟识的商人来拜访,童烟心下大喜。跟着父亲出门迎接,却见这宝石商人还带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只见那人风度翩翩,温润儒雅,一幅江南风流才子的风范。
李深介绍道“那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童老板,八成西域与中原的生意都是在他这儿促成的。你想把生意版图扩到西域,找他就对了。”李深与童远诚是老相识了,说起话来也干脆风趣。
“晚生苏州吴润,家中主营丝绸制品,拜见童老板。”吴润双手抱拳,深深一揖。
童远诚赶紧去扶他起来,道“莫不是传说中江南最大的丝绸织造商吴新家的?吴新是你什么人?”
那人答道“正是家父。”
“啊,哈哈哈,原来是吴家公子,失敬失敬啊。”童远诚笑道,一边赶紧把二人请进府。
“早就听闻江南吴家丝绸冠绝全国,如今见吴公子又一表人才,苏州吴家名不虚传啊。”童远诚道。
“好好,如今我这个引荐人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李深笑道,又看了坐在旁边的童烟一眼,夸道“童小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一年一个样,一眨眼的功夫,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也不行喽!”
“李伯伯,您可不老,烟儿看您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年轻了。”童烟笑道。
“你李伯伯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人逢喜事精神爽,可不是越来越年轻了嘛。”童远诚笑道。
“你看看,你们父女俩一块儿打趣我,我一张嘴可说不过你们俩人。”李深笑道。“不过我这生意能做好,少不了你童家的功劳。”
“李兄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个介绍人而已,做的都是本分内的事情,哪里敢居功半分,都是李兄自己经营有方啊!”童远诚回道。
“那可不是,李伯伯这营商之术也太厉害了,什么时候教教烟儿才好。”童烟道。
“好说好说,烟儿想学,李伯伯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深笑道。
“哪里就真的让她学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啊。”童远诚不无无奈道。
“爹,怎么当着人说这个,再说我走了啊。”童烟撒娇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童远诚从善如流。
这厢三人说的火热,那吴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生人被冷落的尴尬,只是端起茶细嗅茶香,好像真的在用心细品,间或跟着他们笑一笑。
“吴公子此番来边城,不知所为何事?”童远诚跟李深续完旧,问吴润道。
“也无甚大事,就是来边城看看,了解一下边城的丝绸行情。”吴润恭敬道。
“这个好说,等你安顿好有时间了,我可以介绍几个西域那边经营丝绸的胡商给你认识,你们吴家丝绸名扬天下,如果可以销往西域,想来必定极受欢迎啊。”童远诚道。
“如此一来,就多谢童老板了。”吴润心中感念童远诚如此坦荡,真心谢道。
“你也不必谢我,我也是有条件的,凡经我手成交的生意,都要八个点的中间费用。我也是做生意而已。大家各取所需,互有裨益,皆大欢喜嘛。”童远诚道。
“童老板快言快语,让人敬佩。”吴润道“来的时候我父亲嘱咐我,如果能够达成交易,除了规定的费用之外,吴家另有重谢。”
“哎”童远诚伸手阻止道“不必,我只要八个点的中间费用,其他一概不收。至于能不能成交,就看你们双方接洽了。我只负责介绍你们认识。”
童远诚做生意向来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地打太极。一来没有意思,浪费精力。二来也没用。条件可以谈,话要讲清楚。所有的费用底线都要在交易前讲清楚,有问题可以谈,谈清楚再合作。免得交易过程中扯皮纠纷,这叫先小人后君子。
“还烦请介绍我与西域胡商认识,晚辈自会与他们接洽,多谢童老板引荐,晚辈不胜感激。”吴润谦卑道。
童烟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吴润,觉得他用一个词形容最为准确,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让人感觉如平静的湖面,春风拂面,百里雍容。并不书生气,只是温润雍容。
边城从来没有这样的人物,可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种气质只有钟鸣鼎食之家才能培养出来,不急不躁,万事胸有成竹,却不显山不漏水,跟江宁真是南辕北辙,完全相反。
童烟突然意识到,她竟然不自觉地把他跟江宁比。暗恼自己真是脑子糊涂了,被江宁推进这一滩深渊中,自己能不能挣扎着出来都不知道,现在反而惦记起人家了。可知人性本贱。
“李伯伯,您这次来的正好,真是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正好前两日有一批西域客商到了,带来许多咱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各种上等玉石玛瑙都有,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介绍你们见一面。”童烟道。
吴润忍不住打量了童烟一眼,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怎么说起话来像当家人一样?还她去介绍客商?那些客商难道是她接待的?
“好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好我这次来就是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烟儿帮我安排吧,我反正无事,安排好提前两天告诉我就成。”李深答道。
“好啊,这真是省了我大麻烦了。我尽快安排你们见面。”童烟道。
“哎,吴公子要不要一块儿来看看?西域跟咱们中原不同,有许多中原没有的新鲜玩意儿。不若与我一同来,万一有看得上眼的,也好带回家给家人做伴手礼啊。”李深问道。
“好的,我到时候随李伯伯一块儿来就是。”吴润恭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