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地板胡乱拖了几下,提起拖把就准备去其它办公室干活,和已经站在门口的陈学武碰了一个正着。
“对不起,陈股长,我不是有意的!”
看见陈学武漆黑的面庞,李玉兰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她不想失去这份每月十六块钱的工作,这可是他家里拖了好多关系才弄到的。
“和你没关系,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陈学武淡淡的看了李玉兰一眼,那种波澜不惊的神情更是让李玉兰万念俱灰。
上一世,陈学武用拳头告诉赵冠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重活一回,陈学武打算换个方法教他做人。
至于李玉兰,来这里做保洁已经大半年了,对于办公室这帮人说话做事的风格也有了一些了解,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往往越预示着更大的风暴。
看着李玉兰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流着眼泪出去了,陈学武没有任何表示。
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赵冠军,陈学武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张《铁路报》看了起来。
被捉现场,本来还很尴尬的赵冠军,一看陈学武这种目中无人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狂什么狂,不就是有个死了的爹嘛,一个破高中生,还真拿自己当知识分子呢?
前几天就有消息,在劳动节之前,段里要表彰先进,会有一批提干指标分配到各个科室,当得知工会办公室也有一个提干指标的时候,他兴奋得两晚上都没睡着觉。
该汇报的汇报,该请客送礼的更是一个不落,本以为囊中之物的东西,不想到嘴边竟然飞了。
昨天下午他就已经知道,指标竟然被刚刚转正的陈学武给占了,还有没有王法了?组织纪律难道是摆设吗?
下午还没到时间他就气呼呼地回家了,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家里婆娘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解,他非得好好写几份举报信不可。
酒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早饭都没吃就赶到单位。抱着打不死你我也要恶心你一把的心态,他不敢直接质疑陈学武提干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必然是领导班子开会讨论过的,不是他一个普通工人可以质疑的。
但陈解放掉河里淹死被评为工伤就太过分了,别说他不是因为工作掉河里的,就算是,他也不能好处两头占,拿了地方上的烈士补助,再来拿单位的工伤补助吧?
十点钟,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办公室另外两位大神也到了。
罗红,副科级,副主任,也是刚接的叶文杰的班,五十多岁的样子,两只胳膊只剩下右手臂,左臂据说是因为一次安全事故没的。
在陈学武的记忆中,这位罗红好像没上过学,还是前几年扫盲班才开始识字的,不然以她的老资历,这次工会主席的位子就是轮也轮不到叶文杰,哪怕叶文杰也是老资历都不行。
徐东,四十五六岁,副科级。要说整个工会里,背景最深的就数这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大叔。
徐东之前是物资科科长,级别也是科级,可去年的时候传出他和档案室一个女职工搞到了一起,他老婆还到段里狠狠地闹了一回,这件事情当时传得沸沸扬扬。
然后,徐东就从人人羡慕敬畏的物资科长,变成了工会的一名普通干事,级别也从科级降为副科级。
陈学武拿起角落的热水壶,给两位领导分别泡了一杯茶,见叶文杰竟然还没有来,就打算把事情先和这两位汇报一下,免得让他们误会自己不尊重人。
没有理会赵冠军快要杀人的眼神,不大的办公室里,陈学武将赵冠军搬弄是非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的,保洁员李玉兰可以作证,还请两位领导做主,还我爸一个公道!”
两世为人,据父亲离去已经几十年的陈学武,这一刻留下了眼泪。
罗红和徐东对视了一眼,对陈学武的眼泪有些意外。作为老主任的儿子,他们可太清楚陈学武是什么货色了,不想平时大不咧咧的外表下,竟然还有这样一副柔弱的心理。
“赵冠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徐东细小的眼睛微眯着,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盯着赵冠军,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一个普通工人,竟敢质疑段领导集体会议的决定,更过分的是,竟敢公然污蔑一位逝去的领导干部清白,简直是无法无天。
“徐副科长,我只是提出一点自己的看法而已,好像并没有做错什么吧?”徐东的眼神让赵冠军很不舒服,不就是一个老流氓嘛,装什么假正经。
“呵呵……”
赵冠军油盐不进的态度把徐东气笑了。
“好了,都忙自己的工作吧,这件事一会还是交给主任决定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副主任罗红开口了,徐东也适时地闭上了嘴,陈学武也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翻看着报纸。
作为主任的叶文杰竟然整个上午也没有来,一直到下午上班才看见她出现在办公室。
这次不用陈学武在开口了,罗红和徐东两人就走进里面的小办公室,开起了小会。
瞥见赵冠愤怒的神情,陈学武心里很是不屑,很快你就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