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荣荣指责,宋衍一下有些慌乱,忙解释:“荣荣,你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要丢下你,只是担心你不愿意跟我离开,前阵子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怕你还不适应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去往人生地不熟的洛阳,我的官职又注定闲不下来,整日忙于公务,无法……”
燕荣荣见自己随口一句,他还真的当做圣旨一字一句解释,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知道啊,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你好像有些看轻我。”
燕荣荣迎上宋衍眼中的困惑,这下当真是有些不悦了,起身试图离开他怀抱,却被宋衍牢牢按住腰。
“荣荣,你告诉我,我听着。”
宋衍每每用这样赤诚双眼看着她时,她总是很难抗拒他的任何要求,只得老实回答。
“你担心你公务繁忙,无法陪在我身侧,怕我孤单无助,情绪无处宣泄,可我又不是跗骨之蛆,凭何日日绕着你转?没了你,难道我便不能活了?宋大人,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单会是你的妻,更是我自己。”
燕荣荣的坦诚回答,令宋衍心生愧羞,他忙道歉:“对不住,的确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但是荣荣,我并未看轻你,我知晓你的才能,知晓你是这天地间最具野性长大的姑娘,也许是关心则乱,在我眼里,你总是长不大的小姑娘,我忍不住滋生各种担忧,总是怕这怕那,生怕没有照顾好你……”
燕荣荣听到他这般解释,心中便不气了,又将一个蜜饯递到他嘴边:“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独自为我考量,你也主动开口问问我的想法。”
“好,我答应你,我再不独自考量,凡事,我都来问问你的意见。”
宋衍将蜜饯吃下,满心满眼看着怀里的人,终于露出自在的笑容,顺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彼此的呼吸全然洒在对方脸上。
眼看两人越来越近,近到几乎鼻尖碰鼻尖……
彭!
马车忽然冲进一个大水坑,狠狠颠簸一番,直将两人额头撞额头,双双吃痛出声。
燕荣荣亦离开宋衍怀抱,去包袱中找煮熟的乌骨鸡蛋。
“阿伏!!!”
宋衍无可奈何唤了一声,外头的人当即掀开车帘,瞧见两人揉着额头这一幕,忙挠头干干一笑:“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这路破的很。”
冰凉的乌骨鸡蛋贴到额头上时,宋衍摆摆手,然而反抗失败,燕荣荣执意用乌骨鸡蛋轻揉他的额头。
宋衍看着她怀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熟鸡蛋,想到楚国大部分的乌骨鸡都来自陈国,不免叹气:“待到日后我国与陈国开战,这乌骨鸡的价格怕是水涨船高。”
燕荣荣剥开一个乌骨鸡蛋,轻轻咬下一口,又递到宋衍嘴边看着他咬下一口:“那就不买,反正吃着也与寻常鸡蛋味道无异。”
“话虽这样说,可两国开战总不是好事,边境的百姓,乃至全国上下的生计都会有所影响。”
宋衍时刻挂念着民生安危,哪怕是吃个鸡蛋也能引到家国大事之上,燕荣荣早已见怪不怪。
她一边吃着乌骨鸡蛋一边道:“战亦是为了不战,陈国多番挑衅,在边境做下桩桩恶事,如何能忍?陈国狼子野心,暗挖大楚机关人才,明栽吴国,想让大楚和吴国开战,好坐收渔翁之利,简直歹毒。”
宋衍同意她的说法,重重点头:“的确如此,幸好大楚潜伏在陈国的密探查得究竟,这才没有叫他们的狼子野心得逞,算算时间,大军出发已有半月,再有几日,便能给陈国一个措手不及。”
“但愿此战,我们能旗开得胜。”
宋衍说着从怀里拿出兵书,燕荣荣知晓他又开始忧国忧民了,便也拿出机关图纸,开始今日的举一反百。
原来机关人偶算不得什么秘术,只要人心够恶,够狠,不把人当人看,但凡有些领悟力的机关师都能做出机关人偶。
之所以编纂成秘术,只不过是为了告诫传承者,莫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人,做出这等欺祖灭世的事。
制出机关人偶并不代表技艺天下无双,更不代表可以流传百世,不过是跳梁小丑,被万世唾骂罢了。
手中的鸡蛋白不慎掉落在图纸上,燕荣荣伸手掸开,却忽然发现图纸中的端倪。
被鸡蛋白所揉搓的字迹竟从黑色转成了黄色,燕荣荣目光不由得一震,忙将蛋白在其他字迹上揉搓,字迹竟都从黑色转成了黄色。
“这……机关图是用硝土所做,据我所知,用这种东西作图的,全九州便只有齐国一处,齐国盛产硝土,其他产物又贫瘠,所以……”
燕荣荣嘟囔着转头看向宋衍,歪头费解:“那样贫瘠的地方,怎么能做出这样厉害的机关图?”
宋衍也有些诧异,接过图纸反复查看:“这图纸从何而来?”
“代尽欢给的,他前阵子送来许多机关书籍和资料。”
燕荣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忙喊话外头的阿伏将马车停下:“行之哥哥,洛阳我先不去了,我得回一趟金陵,也许在金陵能找到答案。”
无端端,忽然又多牵扯进来一个国家,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件小事。
宋衍同样认为此事严重,当即修书一封,让阿伏快马送往洛阳皇城,他和燕荣荣则转身奔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