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上次让他帮忙调查诸葛重光,至今还没有给我任何消息,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
燕荣荣诚实告知,见宋衍还要再问,便侧过身去:“宋大人,我能说的到此为止了,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抱歉。”
宋衍不再勉强,只是将自己的披风解开给她系上:“走吧,送你回去。”
燕荣荣感受着披风的温度,犹豫自己真的有必要千方百计瞒着宋衍吗?
可一想到如实告知,宋衍必然要收走门主令牌,不许她做这样的事,燕荣荣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些灵通的消息,只得死咬着牙不说。
直走到月桥附近,燕荣荣才开口打破沉默:“行之大哥,往后你若是有什么想探查的消息,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去查。”
“不用了,我不想让你置身险地。”
宋衍一口拒绝,仿佛透着几分置气的味道,燕荣荣却听出来,却也装聋作瞎,假装不知道。
明月之下,水面泛起波光,闪过宋衍的眼,他抬眼看向湖边的阴暗一角,眉头微拧。
燕荣荣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抬眼看去:“怎么了?”
“没什么,看错了,树影罢了,还以为有人躲在暗处。”
宋衍解释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将人送进房间里,关门离开前,他目光一扫满地的古籍,开口提醒。
“你能要到的这些东西,别人早已看过,不必熬夜点灯了,早些休息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燕荣荣露出无比的失望神色,愤愤吹灭烛灯,躺下就睡。
宋衍抱剑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等确定房间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了,才抬脚往外走。
他疾步回到月桥附近,视线望向湖边阴暗一角。
阴暗一角之中,果然缓缓走出一人,与他一样,抱剑而立。
宋衍嘴角微扬,等着那人朝自己走来。
“属下参见指挥使。”
宋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阿伏,许久不见了。”
阿伏看到宋衍很是激动,嘴角都笑的合不拢:“是啊指挥使,上次见你还是陛下将你急召回京,算起来,我们已经至少三年没见过,大家都很想你。”
宋衍也很是想念洛阳的那些朋友,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好友们的面貌,低头笑了一笑后,很快恢复严肃面孔。
“你来金陵总归不是太想我了吧,可是洛阳出什么事了?”
阿伏见他这般紧张,忍不住轻拍宋衍胳膊:“指挥使,你也太风声鹤唳了,放心,洛阳好得很,就是陛下托我给你带个话。”
“臣宋衍聆听圣旨……”
阿伏见他无人处还要这样,不免有些无奈,等到宋衍行礼完毕,才说起正事:“一年一度与他国建交的日子到了,陈国今年送来了能歌载舞的木偶人,可谓出尽了风头。”
“怎么个能歌载舞的说法?”宋衍没有见过,难免心生好奇。
阿伏有幸在宫中见到,见宋衍问起,不免说的头头是道:“那木偶人可有趣了,一个个赛活人,真能翩翩起舞,还能唱歌,唱的比我好听多了。”
宋衍想不出这画面,略略拧眉:“会不会就是活人伪装的,只是在外面套了个木壳子?”
“当时宫里也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结果陈国的人抽出剑就砍断木偶人的胳膊,没有血,木偶人的歌声也没有任何影响。”
阿伏说起这事,眉飞色舞的,甚至手舞足蹈给宋衍比划起来。
宋衍沉吟一阵,缓缓点头:“这么说来,的确是出尽风头。”
顿了一顿,宋衍又问他:“陛下怎么说?”
“陛下让你尽快搜寻天兵机关阵。”
阿伏简短的回答让宋衍明白,圣人这是心生艳羡,被陈国在自家地盘大出风头这事刺激到了。
“好,知道了,替我告诉陛下,宋衍一定拼力而为。”
宋衍只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拍拍阿伏的肩膀:“阿伏,这次打算在金陵待几日,若是有机会,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阿伏眼睛亮亮的,却还是遗憾地摇摇头:“今晚就回去了,指挥使不在锦衣卫司的日子,多少人挤破脑袋想上位,我得替你守好那个位置。”
宋衍搭在阿伏肩上的手不由得愈发用力:“辛苦你了。”
沉默片刻后,宋衍又仰起头,无比凝重地望着他:“阿伏,一日寻不到天兵机关阵,我便一日不得回京,这样的日子三年五年也就罢了,若是十年二十年呢,难道你要一直为我守着那个位置?”
“锦衣卫司不是我宋衍的,是大楚的,你该为了大楚守好锦衣卫司,而不是为了我死守那个位置。”
“所有有必要的时候,你大可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只有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很多事情办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宋衍的这番话,振聋发聩,阿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躬身行礼:“属下不敢觊觎指挥使的位置……”
宋衍握住他行礼的手,用委以重任的目光盯着他:“阿伏,记住我的话,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坐上去,就当是为了我坐上去。”
阿伏紧握双拳,不再抗拒,咬牙挤出一个字:“是!”
宋衍终于笑了笑,轻拍他臂膀,将一盒酥饼塞到他怀里:“路上吃。”
阿伏见他转身要走,忙追了一步,喊住宋衍,张着嘴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宋衍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你真该改改你这磨磨唧唧的性子。”
阿伏朝前走了两步,吸了口气,才小声吐出那句话:“吴国今年送来的是大把玫瑰种子,还有成片的……忍冬花。”
宋衍闻言心口一滞。
忍冬花,莫非是她回来了?
阿伏见宋衍心领神会,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