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彩戏法园马不停蹄挂牌卖票,燕氏兄妹和宋衍则十分不客气地住下,公输怀明为了让燕江灯有一个舒心适合练武的地方,还特意给他劈了个小院子。
知情的,都知道她这是看上燕江灯了。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燕江灯流离失所的亲兄弟。
燕江灯倒是什么也没想。
人端来吃的,他便吃,人走了,他便继续练刀,日出晨练,日落睡觉,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他住下后,再未开口吐出半个字这件事。
燕荣荣怕她这位兄长瞧见自己想起伤心事,不敢过去叨扰,见公输怀明这般殷勤热切,更是有撮合之意,只管放任不管。
铿锵!铿锵!
咚咚咚!!!
敲锣打鼓声从前院浩浩荡荡转到后院,正在练刀的燕江灯听到动静不由得停下动作。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天而降,落地之时却化为一滩衣袍,燕江灯正要低头细看,漫天花瓣扑面而来,将他逼退两步。
敲锣声不绝于耳,吸引着他的耳朵,他再向衣袍投去视线时,地上已是空空如也。
他知晓这是千彩戏法园的拿手好戏,花中仙。
人就藏在头顶的大圆球上,到时候彩带一拉,漫天花瓣落下的同时,圆球瞬间四散,化为彩片,美若天仙之人便缓缓落下,犹如花仙子。
果不其然,嘭一声,头顶彩片花瓣悉数落下……
燕江灯向右平举佩刀,头顶之人便稳稳落下,站在佩刀之上,他连半片余光都未投去,便知道刀上站着的人是公输怀明。
整个千彩戏法园,便只有公输怀明整日闲着没事干,时不时来叨扰他练刀。
花样是一日比一日多。
燕江灯轻抬佩刀,公输怀明便识趣地从佩刀之上跳下,等到燕江灯转身准备进屋之时,他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枝花拦住燕江灯的去路。
“燕兄,此花赠你,望你……”
燕江灯无视她手中的花,径直往前走,公输怀明一边后退,一边将花放回怀里,手再拿出来之时,那花已成了一本剑谱。
“燕兄,此剑谱赠你,望你……”
燕江灯闻言终于停下脚步,他的视线在剑谱上一顿,顺势落在自己手中的佩刀之上,用眼神回答公输怀明——用不上。
公输怀明见他终于搭理自己,灿然一笑,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刀谱,上头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有情刀决。
燕江灯看到这本刀谱目光一紧,他盯了许久,却还是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公输怀明终于有些泄气,她没想到燕江灯竟连绝世刀谱都不动心,不由得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哀愁。
那一只脚已经迈进门槛的人,便在这时停下脚步,沉闷开口道:“劳烦怀明兄费心了,只是这有情刀决不适合我,我要练也只会练绝世刀谱的下半决。”
说完这话,燕江灯另一只脚迈入屋中,门随之关上。
公输怀明看向手中的有情刀决,呢喃开口:“下半决,不就是……无情刀决吗?”
有情刀决借的是七情六欲,人在极致的悲痛、喜乐之下,所释放的力量绝不是平时力量能相比的,而如何顺利掌控七情六欲来练刀便是天下最大的难题。
无情刀决则正好相反,人若无情,与刀一体,便能发挥至纯至粹,所向披靡的力量,只不过人之所以是人,那是生下来便注定的,怎么可能真的人刀一体?
于是历来便只有争抢有情刀决的,无情刀决却是无人问津。
因为所有刀客都知道,即便拿到了无情刀决,也学不了几成,不过一场荒唐罢了。
公输怀明仔细一想,有些生气,愤愤转身往回走,嘴上嘀嘀咕咕的:“无情刀决……无情刀决!燕江灯这是在借刀决的口拒绝我吗?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女子身份的?”
她疾步冲出院子,正巧与回来的代尽欢撞个满怀。
不等代尽欢站稳,也不等代尽欢开口,公输怀明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将他撞开径直往前走。
“今儿没有你的小姑娘,只有一个受气包,少在这嬉皮笑脸的,当心我迁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