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轶本人并无道体,但有了三道体匠人的赵普全撑腰,顾轶就可以平视自己这个三道体巫师。他的背后还有二万圣火教徒,火枪在手的圣火教徒。
到底是谁大是谁小,并不是开局那样的情势了。
到底这个小孩子是李延香的傀儡?
还是赵普全新物色的傀儡?
还是这个小孩子真有足够的心机和器量驾驭那么大的势力呢?
这时,李延香也上了高台。她确认了情势的变化。
尽管她不愿意顾轶和赵普全走得太近,但这次借圣火教之势彻底压倒掌柜们的机会,她也不能错过。
她必助顾轶。
李延香的手握了下顾轶的手,陡地,她发现顾轶的手脚滚烫,酥软异常。
李延香心道,必然是万家魁用强大的精神力暗中折磨得顾轶发高烧了。
这少年的骨气颇硬,一个三道体巫师的精神威压下挺到现在。
李延香和顾轶并肩站在了一起,不动声色地支持着他,代一时沉默的顾轶向万家魁发号施令,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商会大掌柜级别的人物下命令,
“万总掌柜,你听到顾大股东的话了吗?
顾大股东给白驼会布置了两桩任务,你给我复述一遍,然后执行吧。”
万家魁低首不言,同时他以“他心通”向在场一个心腹掌柜发出了心灵上的指令。
那位万家魁心腹掌柜大着胆子,向前禀告,
“两位大股东有所不知。按照白驼会三大创始股东定下的会规,顾大股东未得道体之前,不能擅自动用自己名下分红,否则就是不孝!不义!”
李延香鄙夷地看了一眼冒头的掌柜,心里已经预备回头让他卷铺盖滚蛋。宰了这个一道体的掌柜,让万家魁这个三道体总掌柜警醒下。
顾轶定睛看这位掌柜,年纪才二十出头,身小头小,相貌清奇如鼠。
“你怎么称呼?在我们白驼会哪家铺子做事?”
虽然带着高烧,顾轶终于能平和地开口,甚至面带必胜的微笑,问询万家魁挑出来当替死鬼的年轻掌柜。
“属下贱名‘梁满仓’,是逃荒来大同城的流民之后,无父无母。
现在白驼会的‘钱庄’供职。白驼会把我养大,助我成长,让我晋升‘一道体商人’。
属下不知道其他,只知道对白驼会尽孝尽义,看不得对白驼会不孝不义之事。”
这在原主的记忆里有,“钱庄”是白驼会总柜最机要的二大部门之一。这个小伙子没有任何根脚,凭自己的功劳赚来“道体”,进入“钱庄”,在这个年纪就当上掌柜,是有点斤两的。顾轶倒不舍得除了。
“小满呀,这天下没有人比我这个做儿子的更清楚顾老股东的初心,和白驼会的宗旨。
我父亲的初心是为大同城、本省人、乃至天下人的生计建立白驼会。我们省老天不爱,种不出田,唯有经商,做大做强,我们省的人、天下所有人才能丰衣足食。其他二位创始者的初心同样如此。
现在我把自己的银子拿给最需要这些钱的乡邻工友,我的心和顾一贯老股东,所有创始人的心是一模一样的,就是造福天下。
有何不孝?
有何不义?”
顾轶面不改色,海阔天空地鬼扯道。
三大创始股东到底有什么初心,鬼才知道。
顾轶只知道,一切活人说的话,都不是说给不在这个人间的过去人听的。现在他说的,就是在场最大多数的人最爱听的话。
“少东家,大孝!”
“少东家,大义!”
有二万人为顾轶站台帮腔,他们的呼喊如同风吹起的麦海。
顾轶现在已经没有了窒息感,忘记了高烧,仿佛能在圣火教徒的精神狂潮里自在地泡温泉。
他适应了。
“呜呜呜。少东家,我错了!我全错了!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畜生!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孝,什么是义!”
顾轶面前的梁满仓竟然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啪!啪!啪!”
梁满仓开始发狠抽自己耳光,把他自己的脸抽得烧红!
但顾轶明白,这每一下耳光,不是打梁满仓自己,其实相当于打在本来指使梁满仓刁难两大股东的万家魁脸上。
——小满的意思很明白,万家魁阻挡顾轶行孝行义,就是不孝不义的畜生,背弃这个顾轶胡诌出来的白驼会宗旨的叛徒。
——本来万家魁是把梁满仓当牺牲品,用来当顽抗挟持大势的顾轶的工具人,消耗品。
现在梁满仓在绝境之中突然倒戈,以表面上的自虐向顾轶献上效忠之心。
万家魁总掌柜的脸如今铁青了。
他要梁满仓替死,梁满仓不肯去死,在临死前竟然跳到了顾轶的船上。
耳光抽在这个梁满仓的脸上,却相当于顾轶在隔空打牛,抽自己这个三道体巫师的脸。
自己有一身的本领和神通,居然无法反抗,当着二万人的面被一个无道体的凡人随意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