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张郃纵马跃到阵前,拉住马疆,豪情万丈地看着面前雄伟的军势,一遍又一遍地在阵前巡视。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独自督领如此多的精锐骁骑冲杀疆场了?自从他率军临阵投降曹洪后,曹操虽对他亦是颇为看重,让他官至平狄将军,都亭侯,地位可以说是十分尊贵。
但他自己内心明白的很,他从来没被曹操真正地信任过。
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很少有独自出征作战,督领军队的机会呢?攻打袁谭时,自己包围雍奴是一次,率军征讨海贼管承是一次,此外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单独领军!
莫说像张辽那般受曹操信重,敢于将虎豹骑和宗室大将曹纯交予其指挥,亦或是如于禁李典等人那般多次东征西讨,也未有过几次。
但他也能明白,理解曹操的做法。
毕竟官渡之战如果不是他和高览在阵前率领大军投降曹操,袁绍纵然失去了乌巢的大量粮草,也绝不会惨败到只能和自己的儿子袁谭单骑渡河,零零散散地聚集了八百余骑仓皇逃到蒋义渠处。
在当世注重信誉和忠诚名节的情况下,试问谁能完全信任这样一个人呢?谁能知道他张郃会不会再度像对待袁绍一样对待曹操呢?
故而张郃一直都极为安分守己,坚决不做任何有逾越意味的事,也很少如昨日般向曹操请战独自领兵出征,希望能以此减少曹操对自己的怀疑。
但昨日其请战并非鲁莽之举,而是经过一番仔细考量的。
曹操今年五十三岁了,在当世已经是高龄了,而且多年的征战让曹操的身体每况愈下,谁也不清楚曹操还有多少时间,便是张郃都不止一次看到曹操抱着脑袋让美姬为他按摩的场景了。
此次攻伐荆州在张郃看来是曹家统一天下的最好的时机,荆州若定,则西可兵向益州,夺巴蜀之地,东可顺长江而下,直导江东,可以说这场战争的重要性对整个曹家势力来说不亚于昔年的官渡之战。
也正因为这场战争至关重要,所以在此战中表现突出者才更可能为人铭记,获得更多晋升之机,亦可能在曹操百年之后,被托付以大事,辅佐未来曹家的继承人,乃至曹家代汉,成为从龙之臣。
是的,在他们眼里,曹家代汉无非是早晚的事了,如果此战顺利的话,或许这苍天就要变了。
故而此战他才会出言谋划请战,一是为了能在未来为自己和家族搏一个前程,二也是为了报答曹操的恩遇,虽说其并不信任自己,然该给予的尊荣赏赐,曹操从来没有吝啬过。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张郃将手中长戟向身后一指,大声喝道:“儿郎们,后面就是让我们,让天军多次折戟,寸步难行的荆州军!”
“这些楚人!这些懦夫!他们不敢正面迎接我们的兵锋!只敢躲在城池和营寨中不停地射箭龟缩,用下毒的卑劣手段来杀害我们的同袍!让他们再也不能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碾碎他们!碾碎他们!”在张郃的语言挑动下,曹军的怒火也随之增长,如同蛮牛一般喘着粗气,双眼猩红,胯下的被蒙住双眼的战马也开始不断地躁动,用蹄子不停地前后拨动着地上的泥土,打着响鼻,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准备好了吗?儿郎们,将他们像乌桓人一样踏进泥土中吧!冲锋!”张郃将大戟从天空中斩下,发出了进攻的信号。早已按耐不住的曹军骑兵在乐进的带领下疾驰而出,万匹战马的飞奔震荡着汉水河畔,连带着关羽的营寨都有些摇晃了起来。
而站在武刚车后的荆州军士卒望着万余曾随着曹操北征乌桓的精锐骑兵奔袭而来,不由得手心里出满了汗,心脏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即使是有着武刚车和栅栏顶在前面,也不能给他们丝毫的安全感。
而坐镇于营寨中央的关羽却是坦然自若,竟在中央摆下了一张棋盘,旁边摆放着茶杯等物,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与赵累对弈了起来!
而赵累只能一脸苦笑地作陪,只是在曹军万骑冲锋的那一刹那,执棋的手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关羽注意到了赵累的情况,笑了笑,放下棋子,问道:“盛权可是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