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你说吕布真的会欺骗某家吗?”
贾诩眼神也有困惑,最后还是小心谨慎地说道:“等开棺后再看吧,现在莫打草惊蛇,您外出护卫事宜等结果出来前,还是换成其他人。”
董卓会意,微微颔首。
贾诩指着那份简牍道:“另外天子的情况,确实有些诡异,下官实在想不明白。
至于王允、蔡邕、周毖、伍琼、何颙的恭顺这个说不好,但又都是那个时间节点发生了变化。
这里面有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能搅动这么多人,袁隗的嫌疑很大。
容下官这几天查一查,把那个看不见的手给拽出来。”
董卓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道:“某家正有此意,你持这块令牌上可见天子,下可见诸公诸将。”
贾诩接过令牌,拱手告辞。
出了相国府,贾诩陷入思考,任由胯下战马踱步而行,亲兵护卫在两侧随行。
他只想苟活于乱世,结果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当初本不想帮助董卓破解袁隗的借刀杀人之策,但是一想到董卓遭殃,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跟董卓一道上演了一幕大戏,废立皇帝,夺了兵权。
算是彻彻底底把自己逼到了董卓这艘大船上!
至于袁隗这个老鬼,想效仿霍光成为权臣,又不想污了自己的名声,这种首鼠两端之辈,活该董公夺了兵权,再等到了长安,就是满门抄斩的局面。
如今贾诩又敏感地感觉到了危险,只是这次攻守相易,自己这方在明,对方在暗。
“妈蛋的,想苟活在这世道,怎么那么难!”
聪明人可分三种,下者,是能处理好职责里外的事情,中者,能玩弄人心为己所用,而上者,能看破眼前的幻象,洞悉事态的本质。
自诩自己介于中者与上者之间。
对于大汉,匡扶汉室此类的屁话,贾诩嗤之以鼻。
大汉在桓灵二帝时,已经糜烂到家了,再加上董公的一番操作,大厦倾覆不可避免。
除非……再出一个光武皇帝那般的人物,即便如此那也是从废墟中重建大汉。
想及此,就对小皇帝的诡异表现产生了好奇。
“哼,狗屁的先帝托梦。”勒住马缰对亲卫命道,“走,咱们去皇宫!”
一队人拨转马头,朝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凭借腰牌入了宫,来到玉堂殿皇帝寝宫门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殿周围没有人站岗,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天子就在正中央,正神采奕奕,口沫横飞在讲着什么。
董璜也在人群中,身前还支了张食案,边吃边听,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此人是董卓的侄子,掌管禁军,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对董卓那是绝对忠诚。
贾诩索性就挤到董璜旁边,伸手从他案几上抓了一把盐水黄豆,一颗一颗丢在嘴里,耐下心听了起来。
董璜听得入迷,看有人竟敢拿自己的吃食,正要发怒,一看是贾诩,就笑呵呵给斟满了酒,刚要说话,就看贾诩用手指抵住嘴巴,又指了指天子,便不再说话了。
董璜会意,继续听天子说书。
就见小天子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念念有词:“我是小妖怪,逍遥又自在。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一口七八个,肚子要撑破。茅房去拉屎,想起忘带厕筹。今天小哪吒又会怎样,听我慢慢道来。”
讲到打海夜叉的时候比划几下,小拳头挥得虎虎生威,引得台下一阵叫好。讲到太乙真人这个憨货,惹得哄堂大笑,讲到李靖舔犊之情,一阵唏嘘之声……
申公豹对于生性善良的敖丙非常地愤怒,人头化成豹头,抓着敖丙的衣领怒道:“就因为我是豹子精修炼成人,是师门中唯一的异类,跟你一样我也是妖族。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一生中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呀。”
……
贾诩听得正入迷的时候,就见刘协拿起一块一寸见方的木块,在案几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嘿嘿,欲知哪吒到底杀没杀了李靖夫妇,敖丙到底有没有听他师父申公豹的话,大家且听下回分解。”
底下人群顿时炸锅了。
“陛下,不待这样的,让我们好刺挠啊。”
“您要不就透露一点,敖丙的身份到底有没有被发现?”
“李靖夫妇死了没?”
“那些不知感恩的百姓,就不该去救他们。”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
此时还没有章回体小说的概念,大汉人还没有被“断章狗”荼毒过,对于此种情况没有丝毫的免疫能力,个个被搞得百爪挠心,不上不下的。
刘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抱了抱拳,甩开袍袖,伴着身后磨牙的声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就往回走。
甲士们虽然恨不得把小天子按在那里,逼他把故事讲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意犹未尽地聊着刚才的故事。
什么哪吒,火球,控火术、爆炸、敖丙、申公豹、太乙真人之类的词汇不绝于耳。
董璜一仰脖喝干杯中酒,看向贾诩道:“这是我一天最享受的事情?”
贾诩啧啧道:“这故事真好,你说陛下为何不一口气讲完呢?”
“我也想啊,谁知道呢?怪不得人家是天子呢,肚子里的东西可多了,随便掏出来点东西,就让我们兄弟吃不香,睡不着的,如今是一天不听,就跟少了点儿什么似的,浑身难受。”
贾诩敏锐地从董璜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拍了拍董璜的肩膀,就兀自一人进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