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想想我们还有多少族人,还有多少同胞,依旧蜷缩在深山老林中,像未经开化的野人一般,挨饿受苦寒,采野果以裹腹!”
“每念及此……”
“我不服气。”
“我多尔衮,不服气。”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一生下来,就要受苦,就要受难,就要挨冻,就要挨饿……”
“我不服气,你们服吗?”
多尔衮突然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石林坐在其身边听着,他甚至都想跟着大声喊上一嗓子……不服!
“不服!”
“……”
“所以,我们每个八旗子弟的命都很珍贵。”
多尔衮收住激昂,静声说道:“因为我们活下来,活到现在,走过的是别人不曾想象的艰难……”
“所以,我想带着你们,带着你们所有人,越过那个山海关,而不是打下山海关。”
“你们所有人,我不允许伱们倒下,倒下在山海关之外,你们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随我入关。”
身侧的火炉,依旧不知疲倦地熊熊燃烧,呼呼声响不绝于耳……石林坐在边上,能明显感到热量…但此时火炉的热量,好像已经远远不如眼前的这个男人来的更加炽烈!
转头看看高台之上的大玉儿,
果然,
石林在其美丽的丹凤美目中,看到的是落寞,与身边听得面红耳赤的福临,迥然有异。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有些无聊,石林也听得恍惚…
不过是一些战前的准备,聚拢军队,筹备粮草,整顿马匹……检查衣甲器械,盔甲是否锈烂腐朽、战弓是否缺弦裂体、火器是否光洁足弹、刀枪棍棒是否每个堪用。
终于在石林又一次快要睡着的时候,多尔衮总算说了句,能让他提神的话。
“诸位,时候不早了,可否还有事秉奏,如果没有,今天咱们就到这里吧。”
石林一愣,
不对啊!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啊?
说好的五个牛录呢?他能来参加此次会议,主要可就为了那五个牛录。
不会因为李自成的称帝,给他的事情忘了吧!?
正在石林犹豫,要不要小声提醒一下对方的时候,场间正中站起一人。
对方一站起来,
石林便彻底熄灭准备提醒的冲动,不禁嘀咕……不会吧你,在这种时刻?
“睿亲王,各位亲王,陛下,皇太后……臣,有事启奏。”
“范大人请说。”
“臣幼时家贫,孤苦伶仃,后卖身为奴十数余载,飘摇而至盛京城,后幸得太祖怜爱,承蒙太宗不弃,臣非衔草结环,无以报恩德…”
“呵呵,范大人,这里没有外人,你能坐在这,正是咱们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有事情你但说无妨。”多尔衮笑道。
“谢睿亲王。”范文程躬身一礼到地,“臣之发妻,乃太祖钦此良缘,虽无情似并头莲,然终相守已伴生,臣……”
说着范文程竟悲戚痛哭起来,嗓音悲坳,泣不成声,“臣……臣,请愿睿亲王垂怜,臣…”
突兀的哭嚎,
让场间众人个个面露震惊和困惑……这范文程,演的哪出?
正在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看看这老头,怎么就忽然拗哭不已,何以至如此之时……
“我做的!”
多铎突然站起来大声叫喊!
众人俱是一惊,结合范文程小媳妇般的哭泣模样,想想其口中所说的发妻之事,
再看看眼前…腆着大黑脸盘子,一副慷慨就义的多铎。
无不面面相觑……按耐不住的诉说欲望,显在一张张脸上呼之欲出。
“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陛下责罚!”
多铎冲着高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