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大雪的盛京城,并没有因为降雪过后,空气变得湿润怡人,反而是更加干裂、枯燥。
一片片冰天雪地中,路面、屋檐、墙垛、青瓦、石砖,经寒风一吹,皴皱程度就如同干瘪了的老树皮。
靠近盛京城东门,
是一憧方方正正的巨大府院。
豪格端坐在堂前中,门户大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外景象……
自老爹暴毙之后,他心里便是像被块巨石堵住了般,烦闷抑塞,过得一天比一天抑郁。
倒不是父子情深,死了老爹有多么难过——自打记事起,拢共就没有扮演过几次父慈子孝,有何值得难过。
甚至私下里,
多少个夜深人静时候,他还不止一次对亲爹皇太极破口大骂!
好死不死的,你倒是传个位啊!自己皇位来得多么不容易,没点数?
嘎嘣一走可倒好,个个都特嬢的来抢他的皇位。
没错,豪格认为他才是清廷名正言顺的帝王。
什么狗屁福临!
毛蛋子孩懂什么,不过那多尔衮和代善两个老狐狸竖起来的傀儡!
当然,还有那个风一吹两面倒,各处装好人的济尔哈朗!
他恨!
想想两代人的帝王基业,该轮到他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手中飞走……
朱文宪怂恿他造反,
造什么反?
就凭一杆子的正蓝旗?
豪格十分清楚记得硕托和阿达礼是如何惨死,这俩…堂哥和堂侄的死状,犹在眼前!
虎毒还不食子……代善那个老毕登是连亲儿子、亲孙子都往死里整!
他若不动还好,
但凡被抓住点什么把柄,如勒克德浑一样削爵下狱,都是最好下场…
每念及此,
豪格恨不得牙齿都咬碎!
坐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看看福临时不时还向大玉儿要抱抱,
更加气急!
他是看明白了……整个八旗,个个都首先为自己屁股着想。
两黄旗说什么誓死追随,效忠于他…转头济尔哈朗提出“摄政方案”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就给他卖掉了。
还不是怕他上位之后,正蓝旗水涨船高,取代两黄旗的高等地位。
建州内部的这些人是指望不上了。他只有一杆正蓝旗,必须要拉拢外部的力量方可做大。
否则就算他肯当一个富贵亲王,多尔衮那些人也不会愿意。
蒙八旗那边尽是哲哲的女婿,这老妖婆必然跟着侄女大玉儿一起站位福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朝鲜王朝。
豪格目光一凛。
“亲王,人带来了。”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这就是你们满人的待客之道吗?你们这是在犯罪,我要去告发你们!”
“闭嘴!见了亲王还不行礼!”
豪格挥手打断侍卫的呵斥,看向面前被押解而来的女子。
女子衣着略显淡薄,与周围人厚厚的大袄格格不入,一袭金色的长发挽成马尾辫子,束在肩头,淡蓝色眼眸尤为漂亮,然而此刻眼神中却闪着愤怒。
看着年纪太过年轻了些,
豪格不禁眉头微拧,“没找错人吧?”
“亲王,那伙罗刹人看过,错不了,就是她。”
“你是哪位亲王?我们来盛京是合法生意,你凭什么扣押我。”
豪格上前一步,“放开她吧…别误会,唤你来只是想问个事。”
“什么事?”琳娜捂着后脑勺,一脸不忿…方才被敲晕的地方,现在依旧伴随呼吸作痛。
“艾格·希门内斯你应该认识吧?”豪格说道:“我听他讲,你手里有一种新型发明的……纸弹?是叫这个吧?”
“哼!原来你是艾格派来的!”
“呵呵。”豪格笑了,“你误会了,他还指派不动我。”
“自我介绍一下…我,豪格,复姓爱新觉罗,外面喜欢称颂的六大亲王,我正是其一,你可以叫我肃亲王。”
“肃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