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目光一冷,她腕白肌红的柔荑紧攥住玉簪。
自重生归来,她便每日在衣袖口藏匿着一利器,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这一支玉簪,该是派上用场了。
蓦然,一双棱骨分明的大手用力地捏住萧楚恒的手臂。
少年郎携裹着浓重杀气与戾气的声音响起:“你也配教训阿漪姐姐?”
对方的力道极重,几欲要将萧楚恒手臂的骨头捏碎。
他吃痛,愤怒地望着来人。
萧璟身量极高,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萧楚恒。
他逆着光,光束描绘着他线条流畅的脸庞轮廓,看不清他的神色。
唯独一双浸染着血意的丹凤眼,让人望而生惧。
“你在找死。”萧璟心中弥漫着极其浓郁的煞气。
他奉在心尖上,视为神明的阿漪姐姐,别人怎么敢伤她一个手指头?
沈漪心弦一动,她清眸微怔,凝视着身姿颀长,满身杀意地萧璟。
她悄然地将衣袖口的玉簪收起。
萧楚恒就这样被萧璟漠然注视着半晌,他脚底冒起了一股寒意。
萧璟表面上看似孤高乖张,实则骨子里的戾气极重,当年永宁不过是讥讽他母后几句,萧璟便割下母妃宫里两个波斯猫的舌头,一根送至永宁宫,一根送至华乐宫。
那时萧璟不过十一岁。
偏偏父皇极为宠爱萧璟,母妃叮嘱他不要与萧璟对上,是以,他一向与萧璟井水不犯河水。
可今日,萧璟竟要替沈漪这个毒女出头!
慢慢地,萧楚恒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阿漪姐姐?
竟然如此。皇宫上下与长安城的簪缨贵族皆知,太子殿下冷情冷性,眼高于顶,从不近女色,禁欲分明。
原是钟情于其阿漪姐姐!
他的目光在沈漪与萧璟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阴森森一笑:“太子你这般紧张,莫不是……”
萧璟眉骨一戾,他用力将萧楚恒的手臂一折,阻止对方说出他藏匿在心底,不可言喻又那样深刻的情愫。
咔嚓一声。
萧楚恒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打滚着。
萧璟敛着眉,发色是纯粹又冷漠的漆黑,玄色衣袂飞扬,高而徐引。
他眸光极其缓慢又锐利地掠过折断骨头的萧楚恒,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滚。”
萧楚恒痛得呲牙咧嘴,他在萧璟没有温度的眸光下,不禁心底发毛。
他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不堪地朝着他的重华宫走去。
心中恨意切切,满腔愤怒冲上头顶,萧璟这个孽障竟然敢为了沈漪那个贱人如此待他,折断他的手臂。
萧璟,沈漪,他一个都不放过!
沈漪凝着清眸,望着萧萧肃肃,凛然生威的萧璟。
与在她面前的阿璟,似有些不同。
不知何时起,他已长成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了。
萧璟转过身,丹凤眼的凛冽顿时消弭,渐渐沸涌着深得噬人的暗影。
眸光从沈漪的三千青丝淌过,至恰似渥丹的玉面,停留在妙曼绰约的纤腰,来回游离,仿佛要刻入他的脑海中,融入他的骨血中方可罢休。
半晌,他抿了抿绯红的薄唇,声音半哑:“阿漪姐姐,对不起,阿璟来晚了。”
俨然,又变回了在她面前莫名可怜,眸光却是那样热忱的阿璟。
沈漪微睇绵藐,目光似有却无地望着萧璟泛着冷质感的耳朵。
她轻着声音道:“阿璟没有来晚。你护我,让我免受四皇子的巴掌。”
“方才阿璟势如雷霆万钧,当真是英武不凡,男子气概十足。”
萧璟听完沈漪的称赞,他丹凤眼燃起了炙烫得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焰火,丹田在躁动着。
得阿漪姐姐此言,他心狂喜。他只愿长成参天大树,为她遮风挡雨,甘之如饴。
他紧攥着手指,洇红了指节,故作恪持地嗯了一声。
殊不知,他渐渐氤氲着一层红晕的耳根已是尽数落在沈漪的眼中。
她指尖发麻,心底闪过一丝快得抓不住的微妙情愫。
阿璟他果真是如此畏惧炎热么?
在一旁的宋嬷嬷笑得眼角都叠起了褶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二人。
少年郎俊美无俦,女子韶颜花下,真真是般配极了。
太后娘娘所言甚是,太子殿下待沈小姐之心纯情又炙热,眼里再也容不下旁的女子。
如若沈小姐嫁入东宫,成了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殿下只怕是深宠着沈小姐,叫长安城的贵女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