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李觉就来到了王言之的书房。
“县令,主簿。”
李觉不疾不徐向二人见礼。
“中叔,坐吧,县令有事找你。”王言之微笑着说道。
王言之称李觉的字,仿佛是在提醒卢江,你只是一个外人,永远不可能融入长举县的圈子里。
卢江早已不为此事计较,他把刚才和王言之聊的,为李觉请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觉听完,看向卢江,表情严肃的说道:“有劳县令了。”
接下来,他讲了下缉私的一些细节,在他的口中,许渊的精盐成了私盐,张员外等人成了盐枭。
李觉话语直接,完全没有客气,丝毫没有提卢江这个上官的功劳。
一直以来,他都没太把这个县令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整个长举县就是王李两家的天下。
卢江也没觉得憋屈,心中反倒有些释然。
“此事既已谈妥,那我也不多留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王言之和李觉也起身作势相送。
卢江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看向王李二人,笑着说道:“我赴任已快一年,我们三人还没有一起共饮过,明晚我宴请二位,就当是提前为县尉庆功,还望二位能给本县这个薄面。”
见县令语气已谦恭至此,王言之和李觉也没有推辞。
卢江走后,王言之低声沉吟。
“不知我们这个县令,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他上任一年,政绩平平,寸功未立,现在着急想沾我的功劳而已,还能有甚。”李觉满脸不屑。
“真是如此?”
......
翌日,同福酒楼。
虽是早上,酒楼也已是熙熙攘攘,座无虚席,不愧长举县第一酒楼之名。
正当众人欣然享用美食之时,一个角落传来了嘈杂声。
只见几个粗犷的男子围着一名醉汉,其中一名黑脸男子对着醉汉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
“直娘贼,敢吐老子身上,看老子不弄死你。”
“客官,消消气,莫动怒。”
酒楼小二闻声过来,赶忙上前劝住黑脸男子。
“滚开,老子今天要弄死这杂碎。”
“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客官,真不能再打啦。”
“老子黄门寨的人,还怕出人命?”
小二闻言,心中一惊,没敢再上前。
黑脸男子又踢了醉汉一脚。
“软脚虾,无趣。”
说完,这几名粗犷男子便离开了酒楼。
小二正准备上前查看醉汉的情况,却见那醉汉扶着旁边的桌子自己站了起来,嘴里哼哼唧唧,摇头晃脑的也走出了酒楼。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宋人好饮酒,喝醉后与人发生口角的事并不少见。
小二见没甚严重的后果,出言安抚了其他客人几句,便又继续去跑堂。
但黄门寨那个凶神恶煞的面孔,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只希望以后千万别再遇到。
到了晚上,同福酒楼灯火通明。
酒楼外,三顶轿子缓缓落下。
卢江带着王言之和李觉进了酒楼,来到一个雅间入座,跟来的几名衙役则是守在门外。
“县令今日破费了。”王言之微笑着客气道。
“我们虽属同衙,但也难得一聚,你二人今日千万别客气。来,我等共饮一杯。”
卢江举杯一饮,尽显豪迈。
王言之与李觉对视一眼,随即也喝了一杯。
之后,卢江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在王言之面前大倒苦水,从江淮聊到京湖,又说到长举,言尽大宋官场积弊,也说出了他一路走过来的艰辛。
听得王李二人一脸疑惑,他们完全想不明白,今日卢江为何会对他们说这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找家长哭诉的小孩。
饭至中途,卢江借出恭为由下了酒楼,但他并没有去茅房,而是直接回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