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里有比较小的孩子,而且没有带一两个同伴的话,他们一定会很害怕。
即使是比较大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也会害怕,只是自己大概不会承认。
陆景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假想会有不怎么认识的夜班护工出现,问他在操场上干什么,衬衫下还藏着一把铲子。
如果这个假象成真,那个混蛋大概会嘲笑他是如此缺心眼。
“但我特么别无选择......”陆景背靠着铁丝网坐下,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人。
但没有人。
灵感也没有提醒。
寂静的夜色里,唯有虫鸣与猫头鹰的咕咕声在合奏。
操场上灰扑扑的监控后面,真有人在时刻蹲守吗?
陆景知道这里肯定有安保人员,但很摆烂。
所以他撩起衬衣,取出铲子。
为了以防万一,在陆景的预想里,他会以身体为遮掩,蹲在铁丝网边上,然后用右手在背后挖土,等右手累了就换成左手。
但现实情况里.......
艹,行不通啊!陆景在心里骂了一句,计划是计划,实操起来完全是另一回事情。
铲子每次刮到铁丝网底部,都会在四周的虫鸣与鸟叫里加入第三种惊雷般的动静。
而且挖土的进度更是缓慢。
他妈的,豁出去了......陆景将所有顾忌抛在脑后,转身跪在铁丝网前朝着底部开始挖掘,并一把一把抛洒砂石。
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无比漫长,每一个呼吸都变得那样延绵。
肾上腺素不断分泌。
各种古怪的念头在陆景脑子里激荡,耳畔似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将这些思绪一一说出来:加油干,小伙子,你猜猜现在监控室里的家伙会不会在奇怪,那个失眠的小朋友怎么还没回来?然后他再调取监控看一看,哦,小伙子在挖土啊,打算挖到外面去,你说你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艹,不能再自言自语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自己吓疯的,灵感明明没有提示......
陆景拼命挖,汗水沿着额头一滴滴滚落下来,黑暗中有各种小虫子循着味道蜂拥而至。
但他依旧继续挖。
陆景能从摆动的双手间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心脏在胸腔里如发疯的小鹿乱窜。
他总觉得有人站在他背后,但稍一转头,却只见黑天鹅绒般的夜色下操场一片空旷。
铁丝网下生生被陆景挖出了一条浅浅的沟。
陆景伸手量了一下这条沟,估摸着可以过,毕竟十二岁的时候他本来就瘦,加上最近又掉了不少体重......
但现实很快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当陆景趴下来的时候,铁丝网再次挡住了他,还差得远!
狗日的......要不要回去?换个办法?免得被发现......然后第二天被送入后半区?!不,老子一定要逃出去!!
陆景喘息着继续挖,将沟的左右前后不断扩大。
这些恶棍太蠢了,如果他们给铁丝网通电,如果铁丝网里用水泥铺地,我都做不到这一步......他的思绪飘忽间,再次开始尝试钻出去。
铁丝网再一次挡住了他,但已经快成功了。
陆景用灰黑的手抹了一把汗,重新起身开挖。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左右、前后、左右、前后......
忽然间“咔”的一声,铲子的握柄断了。
但没关系,断了就直接握铲子,今天一定要逃出去......陆景丢掉铲柄,继续左右、前后重复着挖掘的动作。
因为太过用力,铲子的边缘刺入手心,殷红的血水随之滚落。
汗水伴随着他的动作洒在尘土间,蚊虫盘绕着他嗡嗡嘶鸣,但陆景毫不在意。
直至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放下铲子,趴下身子,再次尝试钻出去。
这一次头过去后,钻到一半卡住了。
还差一点!
铁丝网的尖刺戳破了陆景的衬衣布料,划破了他的肌肤,沿着肩膀划出一条条直达腰部的口子。
殷红的鲜血随之溢出。
但陆景不管不顾,继续往外钻,直至彻底卡住。
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流吹起尘土,形成一个个小漩涡。
情况太糟糕了,这不是挡住,而是卡住。
这意味着他甚至没法退回去重新挖土,如果没办法摆脱,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被那些混账就会看到。
艹他妈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陆景于脑海之中勾勒符文,默诵着“昆古尼尔”之名刺向那些铁丝网。
紧接着,陆景伸出手将手指插入泥土,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拉身体。
反复锻炼得到的超凡之力在这一刻成为了陆景最大的助力,铁丝网底部在往上卷曲的过程中发出嘎吱声。
可惜这种助力并不长久。
在陆景往前爬的过程中,铁丝网底部再次落下,金属尖头沿着他的腰部继续往下刮,接着刮破了他的臀部和大腿。
一时间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但这种痛苦还比不上水箱体验。
与铁丝网底部的每一个尖头热辣吻别之后,陆景蠕动着从铁丝网另一侧爬起来。
他出来了!
陆景起身跪在地上,胆战心惊地往后看,生怕自己会看到遂古研究所的所有灯光同时亮起,护工与狩猎者一同出动。
但没有……什么人都没有。
夜色里,陆景茫然四顾,等待着【游戏】提示自己完成了“任务一”。
可惜“摆脱遂古研究所”的任务条虽然走到了50%,但就此停滞了下来。
摆脱……不是逃离,所以他还没有真正摆脱!
“是因为它吗?”
陆景抬手摸了摸镶嵌在右耳耳垂中的小圆环。
这东西植入的时候并不痛,但拿下来就难了。
艹他妈的,但愿别让我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