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完最近的制衣店或裁缝铺,提蒙斯拉低了帽子遮住脸,小步快走,避免动作太大掀起衣服,露出开线的裤子。
他不想自己的囧状被更多人看见。
裁缝铺老板娘海莉·伊利斯是个爽朗的小个子女人,见他步态怪异地进入裁缝铺,进店后又反复回头,看是否有人跟来围观,实在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不由得戒备起来,抄起一把剪刀防身。
她警惕地问道:“上午好,你是干什么的?”
提蒙斯还没从抢劫事件中彻底缓过神来,又被老板娘拿剪刀指着,连忙为自己辩解:
“你别误会,我是好人,是顾客,我来买衣服——我裤子开线了。”
就连裁缝铺的老板娘都这么警惕,他现在对塞勒姆的紧张气氛有了切实感受了。
塞勒姆镇更为繁荣,因而也屡次遭受原住民袭击,更别提镇上的人还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担心法国人的突然袭击了。
“什么?”
海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终爆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然后扔下剪刀,从柜台下翻出一条试衣时临时替换的裤子扔给提蒙斯,指给他屏风后的试衣隔间。
屏风后是一张长椅,提蒙斯手忙脚乱地换下裤子,却发现用于替换的那条过于肥大,扎紧腰带时感到十分别扭。
他将换下的衣服和裤子递给老板娘:“麻烦您看一下,这还能补吗?”
在17世纪的新英格兰,除了体感不佳的麻布衣服,棉质衣物实际上已经十分常见。尽管大多数仍是棉麻混纺的便宜货,纯棉的衣服价格并不便宜,但相比昂贵的皮质、丝质衣服,也勉强称得上物美价廉。
提蒙斯的裤子不仅是纯棉材质,而且还是上好的精纺印花棉布,相比市面上的流行货高了不只一个档次,也贵了不只一点,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扔掉,尤其是在自己已经丢了一笔钱的情况下。
他的靴子还是破的,海莉的眼神不时瞟向地上。被发现后她笑着揶揄:“我好久没接待过您这么情况紧急的客人了——您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别提了,倒霉透了!”
他不想谈论关于巫术的事情,于是只说自己遭到两个原住民抢劫,马和行李全都丢在了路上。
塞勒姆村的事反正迟早会传到镇上,自己先说肯定少不了麻烦,弄不好还有可能成为造谣,不如留给官方途径。
另一方面,莎拉·古德,这个法庭上的“巫师”,虽然确实掌握了一些魔法,还持有几项魔法物,但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种“巫师对于普通人”的敌意,至多只是“贵格会对清教徒”的敌意。
他也不想把巫术事件搞成教派之争。
海莉听完他的叙述大声感叹:“原住民?您可真是运气不错!不,我说的是真的,他们过去可都是心狠手黑之辈,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文明’了些……无论如何,还不是兵力吃紧,防御的重点变成了港口,原住民们才敢到镇子这么近的地方活动!”
提蒙斯听完有些后怕,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那到底有没有法国人?”
“有什么法国人——扣子好办,这几个地方需要打个补丁,”海莉对如何修补有了基本的构思,“前一阵子有个挂法国国旗的船,整个塞勒姆都翻了天,结果最后发现是艘走错航线的商船——裤子您要怎么办?我建议裁一下改成半截裤。”
半截裤配长靴算是这个时代的常见搭配,提蒙斯点头同意。
海莉摊了摊手:“您从塞勒姆村来?村子里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