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在睡梦中,被一阵猛烈砸门声惊醒。
掀开被褥坐在床沿,晃动昏沉脑袋,好一会才回过神。
刚才在梦里,他还是那个九九六的社畜,凭借射箭馆兼职教练的身份,勾搭上几个漂亮女学员,生活才迎来一点阳光......
“十三哥!十三哥?”
屋门被敲得哐哐响,赵朴急忙穿上鞋袜,披上外衫,起身开门。
“哎唷~您怎么还睡得着?”
屋门外,张迪见他一脸睡眼惺忪,公鸭嗓嚷嚷起来。
赵朴打量面前这位,戴幞头、穿绯红公服的矮瘦宦官,有些不确信:“你是......张大官?”
“哎唷~十三哥怕不是真得了失心疯?竟然连杂家也不认得?”
张迪伸手想摸他额头,赵朴赶紧侧身避过,干笑道:“刚睡醒,脑袋有些发懵。”
张迪打量他,一阵唉声叹气,转身挥挥手:“尔等先退下!”
屋外,先前两个负责看管赵朴的宦官急忙应了声,恭恭敬敬退出小院。
“张大官,父皇可看了我的认罪状?”赵朴急切道。
张迪冷着脸,没好气道:“看了,官家被你气得不轻!”
赵朴强捺激动,追问道:“父皇怎么说?可是要贬了我?”
张迪冷哼道:“官家有命,皇十三子赵朴,深受宋昭等奸人蛊惑,抨击宰执,诋毁朝政,剥夺食邑三千户,降为雍国公!
罚俸三年,禁足半年!”
赵朴愣了愣,瞪大眼:“就这?没了?”
张迪跺着脚,一脸痛心疾首:“官家降黜爵位,可见是动了真火!
杂家侍奉官家近二十载,从来只见皇子们加官进爵,这爵位越做越小的,你十三哥独一位!”
赵朴听着他发牢骚,满心失望。
只是降爵,距离他想要的贬庶还差一大截!
“十三哥啊,听杂家一句劝,莫要跟官家置气,好好写一道认罪状,老老实实认错......”张迪苦口婆心。
话没说完,赵朴打断道:“认什么错?我何错之有?
我所书句句属实,六贼恶贯满盈,实为国家社稷之蠹虫,天下百姓厌恶之,难道不该除?”
张迪气得直哆嗦:“你......你当真不知悔改!”
赵朴微微仰头,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怅然道:“我无错!
错的是这朝廷上满堂趋炎附势,与六贼苟合之辈!
错的是深受六贼蒙蔽,罔顾天下臣民重望的父皇!”
张迪两眼睁大,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敢说....是....是官家错了?”
赵朴脸色肃然,用力点头:“他就是错了!大错特错!错上加错!”
“疯了!当真是疯了!”
张迪嘴皮子打颤,用力一跺脚,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出屋子,冲出院门。
“张大官,我的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禀父皇!”
赵朴站在庭院里,朝院外大声叫嚷。
“快把院门锁上!快快!~”
张迪慌忙喝道,坐上竹舆逃也似的远离这处静僻小院。
他是真怕又从赵朴嘴里蹦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小院恢复冷清,赵朴走到石桌旁坐下,紧锁眉头,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假借认罪状名义,二度上呈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