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听到顾景的回答,倒也不意外。
可关于第二个去处,他也有些犯难。
“这第二个去处嘛……”
“就是返回江宁府,去寻我一位多年好友司马啸林,此人曾是名震江南武林的江湖怪杰,如今归乡隐居,在官道和绿林道上都有些声望。”
“我见你近来常随杨施主习武,司马啸林武艺高强,擅四十八路枪法,若是此去有缘,或许你能有所获益。”
“只是回江宁的话……”
智真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和顾景都心知肚明。
顾景此行回江宁,稍有不慎,那就是自投罗网。
那些江宁府的豺狼虎豹都等着他现身,将他撕碎,把顾庄血案彻底地按在他头上,盖棺定论。
此行的凶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二叔,那就辛苦你帮我向司马老先生修书一封了。”
顾景没有丝毫犹豫。
他并不害怕那些人在江宁府设下重重猎网,他只怕不是自己亲手割下那帮猪狗的脑袋!
“唉,也罢也罢。”
智真长老又长叹一声,他知道侄儿此去凶多吉少,可作为顾家的男儿,又怎么能坐视这般血仇呢?
他自己这次不在文殊院,便是去显真寺见老住持,想要请老住持安排新的长老来接手这文殊院,自己想下山去做云游僧,回江宁去复仇。
智真长老,或者说是顾元,本是显真寺老住持看好的下一任住持最佳人选,不然也不会把偌大的文殊院交给智真长老来打理。
此次卸任辞行,自然也就遭到了老住持的百般挽留,以智真的责任感和良心,他一时也脱不开身。
谁曾想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文殊院里就出了大事。
“既然你想回江宁,那就回吧。”
智真长老看了一眼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听着谈话的杨志,又看回了顾景。
他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本老旧的书册和一个看起来就塞得满满的小口袋,交给了顾景。
“那你拿上这些,再去膳房取些干粮,趁着夜色就下山去吧。我就不送了。”
智真长老摆了摆手,让顾景他们出禅室去,自己枯坐在禅室里。
顾景瞥了一眼那老旧书册泛黄的封皮,上有《纵横法》三字,来不及细看,他便将东西都塞进怀里,起身又栖身下来,朝着智真长老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没有再说什么离别煽情的话语,带着杨志出了禅室。
两人从膳房取了干粮,连夜就牵着马出了山门,趁着夜色下山去了。
此时正月,正是大雪时节。
哪怕官道上也有着一层能没过马掌的薄雪。
“吧嗒吧嗒吧嗒......”
马蹄声在清冷的夜里格外清脆,两人两马从五台山下山后,便向东走,准备从真定府取道南下。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袒胸露乳的花和尚,挑着行囊路过定襄,准备从太原府南下。
翌日。
天将明,人未醒。
五台山下迎来了一支兵马,人数并不算太多,可看他们的打扮、装备,也能知道这应该是大宋兵马中的精锐。
“所有人,下马,上山,不许惊扰,只许活捉。”
张叔夜仰面望着这座有着厚重故事的高山,冷声下令道。
人衔枚,马衔环,这支军队朝着五台山上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