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为兄多少是知道的。只不过,为兄所忧之事尚不止如此啊。”徐罕叹道。
“兄长近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忧心事?”周坦看着徐罕的神色,发现对方还真不是在演,莫不是真有什么难事?
“不提了不提了,都是一些家私琐事。贤弟你即将荣升,他日能予为兄关照,已是我大幸之事,目下,就安心静候佳音好了。为兄确实许久未能伴随都尉出征了,也该活动活动一番,不然我这长吏的威风可就要折去不少了。”徐罕勉强的笑了笑,极力要打消周坦的疑虑。
周坦与徐罕相熟,知道对方若有求于人,断然是不会藏着掖着的。此时不愿多说,显然也确实不便多说。于是,他没有再多问,只是客气的关心了几句。
午后,周坦在大房奉了一会儿公务,将每营点七成兵员之事,遣了一位听任下到屯营去通报于杨司马,同时也捎带了一嘴,望杨司马多多关照一下丁圩左营。他想着,明日得了空,自己还得亲自去一趟丁圩左营,于徐朴交代一些事宜。
此次荣升,调往了刺史府,算是彻底离开了与度支部的系统,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给予这帮老家的袍泽兄弟们关照了。
哪里知道,就在次日凌晨,城门刚开不久,一位老仆骑着一匹瘦马,匆匆赶到了度支衙门前扣门。如今度支衙进入了军事动员状态,衙门内外全面戒严。这老仆费了好些工夫,方才被引到了衙内。
老仆乃徐罕家仆,着急来报的是,新孕在身的夫人,于家中出了事故,速请主人归家。因为家私,不好细说。徐罕听了,自是焦急万分,奈何后日度支衙就要陆续开拔,按例,备战吏掾严禁外出,当即便陷入了焦头烂额。
这些时日,他多少都在为夫人之事担心,但预想中理应还能再撑一月之久,彼时,哪怕自己身在前线,手中事务也差不多都该上正轨了,到时可再寻机会告假返家。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并且如此突发的事故,一定不是好兆头。
周坦闻讯赶了过来,只见徐罕正心慌意乱的前衙院里来回踱步,他一时不好上前打扰,问了一旁门吏发生何事,门吏便将在旁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难怪昨日徐罕忧心忡忡,原来当真是家中有事。
他左右寻思了一阵,很快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迈步上前来到徐罕面前。
“兄长勿虑,既是家中有事故,不如寻都尉直言。都尉乃大义之人,不会不顾急人之事。”他开口安慰道。
“贤弟不知,即便都尉体恤下情,但昨日已定了我领后部,张、王两位功曹便被发去奉执其他事务了。这会儿,让都尉上哪去找其他吏掾替我?总不能让度支学士担此重任吧?”徐罕手背击手心,苦恼不已。
“既如此,此次出征,由弟来代兄长领后路。”周坦思忖片刻,正色说道。
“啊?这怎使得?贤弟你是要调去刺史府的……”徐罕大惊。
“除令一日未到,我便依旧是度支衙的吏掾。更何况,乐使君能赏识我一介田兵出身,越级除拔,自有非凡气度。今日突发事急,我替兄出征,是人情,亦是义理,因此耽误了应除,乐使君一定会谅解。”周坦义正言辞的说道。
“这,这……为兄担当不起啊。我小小度支衙小吏,哪能让刺史府从事代我出征?”徐罕喜忧交集,叹声不止的说道。
他喜的,自然是周坦重情重义,而忧的,则是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占周坦便宜。
乐使君气量如何,他这个小吏可不敢揣测,万一耽误了周坦的前程,自己可不堪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