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凭甚让俺们退回,俺们可是给了牛的,拿回的钱谷那是俺们自己的。”
“再有,你是何人,为何要听你的。”
周坦从怀里掏出了度支衙的名牌,公示于众人。这个时代的“民”,终究畏怕“官”,但凡不是逼到走投无路的程度,断然是不敢鱼死网破的。
“某乃度支衙功曹,此次民采牛的事,某帮你们解决。请诸位放心,该是你们的,绝不会少你们。但目下,还请四位,将已经收到的偿付,先退回来。”周坦好言说道。
四户农人面面相觑,又跟自家亲众交头接耳了一番,然而还是无人应答。
“如若不退,今后度支部不再采尔等一分一厘货,尔等若有任何有违我度支部规制之外的行径,严查无贷!再有,日后凡有朝廷、军事上的征用,先列尔等在先。”周坦等了片刻,并无耐心,继而厉声威胁到。
他所言前两者,可能并无太大威胁,度支部采办民间物资原本就不是大头,这些农户自不会依赖此举过活;违反度支部规制更是可有可无,度支部乃军屯,管不了民间多少事;唯独最后一项,却是十分磨人。
强行征用,大多时候是很难得到偿付的,几乎等同于是“合法抢劫”了。
四户农人虽是忌惮,可还打算再犹豫一会儿。
这时,一旁留重不耐烦的出声呵斥了一句:“没听到吗?”
众人吓得不行,只能纷纷应承。但他们是今早收到的偿付,这偿付有铢钱、有谷物也有布匹,大大小小数目众多,这会儿自然不能随身携带。
周坦令众人回家自取,约定三刻之内,尽数送到农政曹的大院,但凡有人迟到或者短数者,以“欺官”论处,罚没此次民采牛所有偿付。他又让没得偿付的许大、许旺,带上采牛时的押条,一同前往农政曹的大院。
吴累尚且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多问,按照周坦的吩咐,一起往自家住处而去。
在前往吴累住处途中,周坦偶见了一个走贩,掏了一些铢钱给留重。
“去买一些蜜糖。”周坦低声说道。
“买蜜糖作甚?要用刑吗?”留重脑子里还想着对付那些农户的事。
“我用蜜糖齁死你吗?给你相亲用的。”周坦扶额叹息了一声。
“啊?好,我这就去。”留重喜出望外。
来到吴累住处,吴累唤阿娣搬来小椅,供众人落座。然后家中小椅数量有限,最终只能让给周坦、留重等人坐。
在等待其他四户农人携偿付物资到来期间,周坦还在盘算那两头缺失的牛,该如何填数。他待会儿能做的,只是一个缓兵之策,并且同样是需承担一定风险。
这时,阿娣端来了一碗水,放在了周坦面前。
此时院子里聚了不少人,使得阿娣有些怯,唯有面对周坦时,她犹是小声说了一句:“请用水。”至于给其他人递水时,都是放下水后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