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坦,你……”李干怒容上脸。
这一刻,他被周坦一连串的质问,一时间逻辑上转不过弯,自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文录兄,你可能回答在下之疑问,牧曹此举之嫌疑,陈元和之嫌疑,孰重孰轻?孰大孰小?”周坦丝毫不客气,再次复问了一遍。
李干怒瞪周坦,切齿不已,真没想到几个月前还是卑微的一介田兵,现在竟翻身敢跟自己叫板了!
“文录兄若答不上来,无妨,在下尚有其三要问。案发距今已有两日,不知文录兄的调查进展如何?这许头自首,可有文录兄的暗中开劝吗?官牛失窃,想必会涉及黑市牛贩,文录兄可有追查到接应官牛的下家?”周坦继续逼问道。
他已经看透了李干,以对方心胸,断然不是“我不惹你就能相安无事”,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必然得是“我不彻底解决这厮,这厮必然会阴魂不散”。
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当然不在乎跟李干撕破脸,自己在度支衙事业蒸蒸日上,比起李干在校尉府事业踌躇不前,此消彼长之下,有何好惧?
“校尉,周坦此子,最善鼓舌诡辩。牧曹当值多年,缘何会为两头官牛而自毁前程?属下怀疑陈元和弄虚作假,绝非空穴来风?至于调查之事,属下已经广布耳目,追踪牧曹和官牛踪迹了。”李干说不过周坦,只能摆出一副赤胆忠心的姿态,向校尉请教道。
在胡烈看来,案件归案件,人情归人情。
案件对于他的难处,是其到任扬州度支部以来,从未发生过官牛失数之事。至于人情对于他的难处,李干是胡潶举荐到校尉府,周坦是李干谏言,由自己代为举荐到胡潶麾下,此番关系,大家理应是一个吏职小团体,原本不应该闹僵到如此程度。
既然现在闹僵了,案件上,他必会秉公执法,无论如何,此事得有一个定论。人情上,他可以不顾李干、周坦二人究竟有什么瓜葛,但却不得不顾都尉胡潶的颜面。
他与胡潶,都是士族世家,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胡遵,还是胡潶的族亲胡质,眼下皆是掌握兵权的封疆大吏,要说完全不顾念彼此家世背景,显然不太可能。
“此案有新的进展,实属好事,文录,你加紧继续调查,不光是要尽快找到牧曹,也要盯紧黑市牛贩。我度支部的牛都敢接手,这些牛贩子胆子不小,定当严办。”胡烈保持着风范,十分冷静的做出了指示。
他这番指示特意强调了“严办牛贩”,就是在提醒李干,连周坦都知道要上下两头查,李干可得多上点心。哪怕李干辩解说布下了罗网,但两日里,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连那许头投案自首,从目下来看也属于是“自发行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属下明白。”李干无比汗颜,躬身应答。
“校尉,周坦仍有一事相求。”周坦说道。
“何事?”胡烈看着周坦。
“我衙陈元和,眼下最多是失职之过,并无证据证明他与官牛失数有直接关系,请校尉开恩,放陈元和先回我衙。小人与都尉,一定会对其严加责训,引以为戒。”周坦说完,躬身请愿,等候答复。
“如今案件未清,陈元和并不是完全没有嫌疑,尚且得继续羁留。不过你放心,只要他确实清白,校尉府不会为难他。”胡烈果断的说道。
“多谢校尉。”周坦无奈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