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是说的通,胡烈要是没点才学,只怕也对不起世家子弟、名将之后的身份了。
晚些时候,都尉胡潶回到了营帐,将周坦、徐罕及随行司马找来会议。
胡潶恢复了以往和蔼的模样,神清气爽,显然在邓艾那里没有遭到太为难的事。他先宽慰了一下周坦,还说尚书郎那边没有继续苛责竹管排水道一事,甚至还在自己和校尉胡烈面前稍微置评了一句周坦。
“尚书郎说,此子出身田兵,能体恤下情,然做事有欠周密,尚需多加磨砺。加以栽培,日后能委以重任。”胡潶将邓艾的话复述了一遍。
“啊?这?小人何德何能。”周坦惊喜不已。
他才初到任上,就能得到邓艾的评价,且这评价褒义大于贬义,将来中正评比时一定能为自己多添几分光彩。
“这几日,你也确实辛苦了。好在河道顺利开通,接下来几日,我部还需沿河道进行巡视,查探是否还有隐坏之处,需及时修补。序之,你派人往下通传,让各圩口屯营留意沿途渠道,一有问题,需立刻上报。”胡潶交代道。
“是。”
“再有,尚书郎会在坝营继续驻留到月中,十二到十五这几日里,朝里或有上官前来视察我部河道。在此之前,万万不可再出什么大乱子。”胡潶强调道。
“是。”
周坦、徐罕与度支司马齐声应命。
在等候朝廷大员前来视察的这几日,度支衙清算了周坦征用民筏的赔偿事宜,皆从度支衙下拨,好在有不少回收上来竹管和木筏,重新修葺后,还给了民户,前后并未赔偿太多。
与此同时,度支衙这边同样派出吏掾往来河道进行巡视检查,百里的工程,通常巡视一次都得三五天,派出的吏掾夜里便宿在就近的圩口。
周坦本来也要去巡视,他还想趁此机会回丁圩口与徐朴、留重等人叙叙旧,但不知被谁传了一嘴自己算数了得,于是让胡潶留在营里,负责整理账目。
这可是度支衙过往一整年开凿河道的账目,全交由他一人来核对,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他倒是借着厘账的过程,开始认真学习隶书和篆书。
每天入夜后,他都会来到营外野地,将白天看得账目上的文字,以树枝为笔,在土地上练一会儿字。消了几日时间,他感觉自己毛笔的功法有所涨进。
这天夜里,他再次外出来到平日常去的野地,寻思着不再模仿账目上的文字,试着直接遣词造句写点什么。
“那就写一首歌吧。”他想了想后,决定把后世记忆里一首流行音乐歌词,用隶书在土地上写出来。
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陈词唱穿又如何?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
写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左右踱步看了一遍,觉得还是有歪斜笔误的地方。
“多练,多练,学习毛笔,就得多练。再一首吧。”他自我鼓励的说道。
随后,他沉思片刻,成年之后,好多诗词都给忘了,一时竟想不起什么合适的篇章。
“对了,都到了三国了,那就再写一首临江仙吧。”他眼前一亮,当即开始下笔。
滚滚长江水,浪花淘英雄,
是非谁人论,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渔樵坐江……
写到时江渚时,周坦忽然卡住了,竟一时间忘了“渚”字怎么写。
“好家伙,好久不动笔,字都不会写了。”
周坦正思索着,忽然身后树林出了一声响动。他赶紧扭头看去,黑灯瞎火之下,一时看不清树林里到底是什么。
“何人?”他警惕的喝问了一声。
树林里并无回答,而那之前的响动也再没发生。周坦不禁心想,该不会是野兽吧?哎呀妈啊,这也太吓人了!一念及此,他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丢了树枝之后,拔腿就往坝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