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赵嘉敏,跟着看了看秋火明,又看向了老金。
老脸上露出了笑容,“命真大……”她嘀咕道。
赵嘉敏取出一罐黄桃,“阿嬷,你以前说就想吃一口黄桃罐头,我这次买了好多……”
“我开给你吃……”
老人盯着她的手,“难得你还记得。”老人的口音很重,咬字清晰。
“阿嬷,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赵嘉敏问道。
一旁的秋火明拿下她手里的罐头,帮着打开了,又取出特意带过来的勺子,放在罐头里,还给了赵嘉敏。
老人面色如常,“习惯,都是等死,哪里都一样……”
赵嘉敏闻言手一抖,早上才哭肿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别难过,我这年纪了,死才是解脱。”她再次露出了笑容,“给我吃一口。”
她指着赵嘉敏手里的罐头说道。
赵嘉敏“嗯”了一声,拿着勺子准备喂她
“我自己能吃……在这里,不能自己吃,那就不如死了的好……”老人伸手接过罐头,低头舀了一块果肉,送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秋火明见她嘴里的牙齿还剩下7、8颗,吃黄桃不在话下。
老人吃了一块果肉后,把剩下的放在床头柜上。
一脸的满足道:“好吃的很。”
她看着赵嘉敏,“以前,我想要你跟我学……”
老人笑了起来,“莪想给你续一下……”
“真好啊,你过了坎了……”她浑浊的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像是被擦亮了一番,清亮了起来。
“你这孩子啊,有福气……”
老金见老人在夸自己外甥女,这心里对老人的感官也好了几分。
“人这一生啊……”老人看着赵嘉敏像是在看她的命运……
“你身上有香火气……”老人鼻子嗅了嗅,“快点走吧。”
“看过了我了,你回去吧,别跟我这种人牵扯什么……”她打了个哈欠,“走吧。”
“罐头好吃。”她补充了一句,身子往下溜,继续躺着。
老金说道:“那行,我们先回去了,你要是需要些什么,尽管跟徐村长说,我们想办法给你……”
老人“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赵嘉敏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她的手干枯却异常的柔软,像是骨头都化了似的。
“阿嬷,那我先回去了,走之前,我再来看看你,以后……我可能都不回来了……”
“行。”老人眼睛都不抬,看上去一脸的倦意。
秋火明走过来拉起赵嘉敏,“阿敏,走吧,让阿嬷好好休息。”
几个人出了门,徐村长这才站了起来,“你们面子大,往日我来看她,她都一声不吭……”
“去年的时候,小栓子还被她骂了,说他炸了山,要出事的……”
徐村长笑道:“也就是现在政策好了,不然,少不得一个封建迷信。”
他压低了声音,“她的名单是我硬塞进去的,留在村里,怕是去年年关就过不过去了……这里好歹有人照顾。”
这句话,立即获得了赵嘉敏的感激。
徐村长扶了扶帽檐,“该回去了。”
“你们放心,这家负责人跟我关系好,不会亏待她的……”
赵嘉敏这才松了口气,“那……我们跟他打声招呼吧?”
“不用,我隔三岔五就到镇子上。”徐村长说道:“你们外乡人,说多了不好。”
老金点点头,“听你徐叔叔的。”
镇子上有家专门吃云吞的食肆,这是当地的特色小店,众人事情都办了,清闲的很,早上吃的粥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干脆也不开车了,几个人步行在镇子上闲逛,一直逛到了这家食肆的门口。
这家门店还是木头结构,门口堆着好几扇门板,都是老木头,黑漆漆地看不出原来的木头纹理。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气。
秋火明揉了揉肚子,跟在徐村长身后进了店里。
这家食肆里面更加的简陋,地面做了硬化处理,不知道是水泥还是什么材料,跟门板的颜色接近。
里面放着三张桌子,眼下还不是吃饭的点,只有一个坐在桌子旁,包云吞的老人。
见有人进来了,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徐村长笑着叫道:“黄阿伯,来四碗云吞面,多放点葱花……”
黄阿伯应了一声,“小徐来啦,加把火……水就开了,一会儿就好……”
一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秋火明打量着老人的背影。
锅里的水冒着热气,半开未开,他拿着大勺子在里面搅动着,动作娴熟。
徐村长咽了一下口水,“这家吃了保准你们不会忘,人家有秘方,听说县里有人出高价来买,黄阿伯没卖……”
秋火明这次到这里来,纯粹是为了给赵嘉敏圆心愿,老广的这些偏远小镇,经济水平一般,几乎都是做本地人的生意,徐村长这话,夸大的成分居多。
不一会儿,云吞面就做好了。
秋火明看着摆在面前热气腾腾地云吞面,确实卖相不错,撇开那已经掉了漆的陶瓷盆跟看不出颜色的木头筷子……
老金拿着筷子在热气腾腾地面条里搅拌了一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率先来了一口,接着称赞道:“不错啊,比羊城的老字号都好……”
秋火明跟赵嘉敏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筷子现在热汤里消个毒,跟着大口的吃了起来。
忙了一上午,肚子饿了,这面条跟云吞味道确实不错,乡下的食材新鲜,汤底也鲜,一口下肚,身上热烘烘的,分外的舒适。
徐村长吃的头都没抬。
村里没有其他的产业,采石场还被停了,村里除了粮食外,没有其它收入。
他这个村长也是过的不咸不淡,日子捉襟见肘。
昨天请客吃的那顿已经比过年吃的都好了,他跟老金交好,也是想多探听一点有什么可以发展的机会。
听说南面,还多村子都开设了工厂,那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他听着都羡慕。
他最先吃好,偷偷摸摸到了门口把单给结了。
再穷,这做人也不能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