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州城,为元州的州城。
三面阻山,一面临江,东临渊州,南引滨越,北控禹临,西扼澜泗。一泻千里之势,以保障江河险要之设旧矣。且湍水自西而东,沅江自北而南,皆合于元州城之东北而下。城阻河势,河阻城势,居然一重镇也。
元州城,自古易守难攻,又位于崇国腹心,与江河大势相互映衬,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每逢反贼叛乱亦或者改朝换代之时,此地必定是大军汇聚之所,令天下瞩目。
也是因此,漫长岁月以来,元州城数次被毁,又重新建造。
方圆百里之内,残破的城垣遗址不下十个,而每个遗址边上势必又有古战场围绕。
如此种种,记述着千百年来,元州城的历史。
自码头下船之后,王平便对这些古战场产生了偌大的兴趣。
他在码头边上的茶馆上闲坐了一下午,利用几两银子的茶水钱和茶肆内一个消息灵通的小厮攀上了关系,便话里话外打探起这些古战场的情况来。
小厮颇为机灵,虽然不清楚这位客官打探这些遗迹到底为了什么,但也没有冷场。
活灵活现地讲起古战场的奇闻轶事来。
哪个地方晚上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哪个地方有通行的客商碰到过阴兵过境,哪个地方似乎有仙人出世,哪个地方曾今被挖出万人尸骨……
所有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
王平听着奇闻轶事,又饮着茶、磕着瓜子,颇为闲适,不知不觉竟到了晚上。
“李家小二,你又在忽悠新来的客商了,世上哪来什么仙神鬼怪的?”等入了夜,新来了一波人,见到正在给王平讲故事的小厮,应当是相熟的,便故意大声嚷嚷起来。
那小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你讲的话本,有谁真见过了?倒是前些天越州来的那位客商,逢人就说你骗了他的银子。”
小厮顿时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情我愿的事不能算骗……讲话本!……他听我的话本,觉得高兴了,赏我百两银子能算是骗吗?”
接着便是“话本断了不是我的错、话本真假我不负责,他信了怎么能算我的,话本开头说的好也是我的本事”之类的车轱辘话。
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茶馆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王平也跟着笑了起来,怪不得这小厮讲得这般活灵活现,原来是早有腹稿的话本小说。
但他也没生气,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重,放在桌子作为小厮的赏钱,便起了身。
小厮倒是颇为上道,赶忙着千恩万谢,将王平从茶肆中送了出来。
在临去之时,王平突然止住脚步,目光灼灼地问道:“李家小二,你说的这些话本故事,真是你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小厮一怔,忙回道:“客官,当然不是,我十岁的时候就在元州城中讨生活了。话本中的故事,全部都是从往来的人群里听来的,只是添油加醋了一点而已。我保证!”
“哈哈哈,好!”王平大笑一声。
下一刻,小厮只觉得眼前一花,连大笑声都仿佛都还未消逝,但原地所站的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鬼了?”他一个激灵,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自打了一个嘴巴。
“呸呸呸,怎么能说是鬼呢!给赏银的心善老爷,那分明是传说中的仙人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小厮便开开心心地回了茶馆,逢人便说他遇见仙人的消息。
但那些相熟的人,以为他出了臆想症,或者又想出了什么骗赏银的把戏,没怎么理他。
那小厮倒也不甚在意,只是笑眯眯地在此后的话本故事中又加了一个新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