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眼中萎靡灰之色更浓,他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也摇摇摆摆地抖动起来。
傅易立马扶住了他,生怕他摔倒。
傅易目光凄楚地看着秦重,心口一阵一阵的绞痛。
“对了……我还有一个侄子,叫做秦玄影。该是受我通缉连累,到处流亡。以后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替我照顾一下。”
秦重说着,弯腰从一堆银票中扒拉了几下,摸出了一枚花纹奇异的玉珏,递给了傅易,说道:“这是我们秦家之物,见了他,给他看。”
傅易接了玉珏,看了一眼,袖了。
秦重忽然直起腰来,看向虚空,喃喃道:“傅易,我快死了。拜个师吧……留個名分,留个念想。”
傅易陡然感觉被雷击中一般,心里瞬间被掏得空荡荡的,啊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立刻就要磕头。
“等一下。”
秦重忽然叫住了傅易。
傅易抽着鼻涕,抬起头来,看向秦重。
秦重盘膝在地上坐好,整了整衣襟,然后他抬手在脸上一扯,便将一张脸皮扯了下来,露出了真容来。“我叫秦少游,关宁总兵。”
傅易看了秦少游的真容,顿时有些心惊肉跳,那张脸实在太过俊朗,甚至应该用美丽,才更妥帖一点。
傅易纵然是男人也一时有些心荡神怡。
傅易跪下便磕头,连磕三下,砸得面前的地砖,寸寸碎裂,腾起了一片稀薄红烟,大声叫道:“师傅在上,徒儿傅易,给你磕头!”
秦重嘴角上扬,满目满足,喃喃说道:“好……好……”
秦重第二个好字刚出口,忽然背后一声爆响,似是有什么东西,从秦重的背后射出,斜飞而上,击中了屋角的房梁。
顿时木屑横飞,东南角一片瓦片,失了支撑,倾颓下来,哗啦啦乱响了一地。
秦重大口吐血,就地倒下。
“师傅!”
傅易立马蹿了过去,一把抱起秦重,向他的背后一看,只见衣衫残破,一片血污。
傅易掀开衣衫,只见秦重的背部中央,一片血肉模糊。
肉皮翻开着,似乎有脏器的碎块从里面露出来。
这是有什么东西,从秦重的脏腑内部打了出来,将那肉皮都带得翻了起来。
傅易见那些肉皮翻开的血迹,沟壑相连,似乎有点像是某个他不认识的文字。
傅易愕然发现,这翻看的皮肉沟壑,和秦重胸前的模糊血印子,竟是同一个字。
它印在秦重胸前,洞穿了秦重整个脏腑,从后背射了出去!
傅易当然能想象,这种伤势,是多么重!
傅易不由地潸然泪下!
“这就是种子字!”秦重知道傅易已经大致看明白了,便吐着血向他解释道:“种子字就是道枢。你悟透的不同的天地法则,假如它们能够发生交融,每交融完成一次,就会产生一个种子字。种子字就是天地法则交汇之所在,也称为道枢。每产生一个种子字,促使其交融之人,自然就能知道它的读音。而这记种子字,因为是范元海打入我体内的。他读出此字时,我也听到了它的读音。”
“这个字读作拔哈。”
傅易看着秦重背后的那个字,重复了一遍。“拔哈。”
忽然他感到脑中一片翁鸣,太阳穴一阵刺痛。
秦重惨笑了一下,说道:“种子字的读音,是天地初开之音。偶然读一下是有好处的,不要常读。你现在境界太低,承受不住的。”
秦重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吐出血来。
傅易抱着秦重,哑着嗓子,说道:“师傅,那范元海伤你如此之重!他可是你最恨之人?”
傅易生性恩仇必报,秦重如此待他,他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
“最恨之人?”秦重目光忽而痛苦起来。“我最恨的人不是范元海。我这一生,最恨的人叫姬姒芒。”
“姬姒芒……”傅易感觉这个名字自己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
“他是……我大离的皇帝。”秦重的目光悲凉而悠远。“秦家世代忠良,我秦少游更是浴血杀敌,不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为报主恩。但不想,主上竟倡优蓄之!我焉能不恨?”
秦重说到此处,已经目眦尽裂!
可见他恨意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