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姐,月在家么?”
“在房间里看书吧。”
“诶~~这家伙,怎么周末还在家里看书啊。”
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月的家里多了一位姐姐,起初我还对她起了抗争心理来着,处处同她作对来着,算得上是年少轻狂。
“月,我进来了喔。”
打开卧室的门后,月正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戴着入耳式耳机,全然没有发现我进了屋子。
我登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轻手轻脚地上前,正想蒙住他的眼睛,目光却被电脑荧幕上的画面所吸引。
后退一步,踢倒了放置在一旁用来垫脚取书的小矮凳。
猛然惊觉地月回头看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惊慌失措的,我的脸。
“你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呆滞地看着电脑荧幕上的画面,根本无暇思考我此前究竟是否敲了门。
而月十分激动地跳到一旁,慌乱提起裤子,连接着主机的耳机线“嘣”地弹出,就像我大脑里的那根神经一样,断了个痛快。
不知羞耻的女性呻吟,立刻溢满了房间。
对视数秒后,我,落荒而逃。
……
在那之后,我们足足两个星期没有说话。
即便在电车上遇见了,也是装作陌生人似的,心照不宣的回避彼此。
我一度以为,倘若我与他的人生接点就此结束,当初还不如陪他一起将那电影看完的好。
所幸,我们的生日到了。
庆生的地点是他家。
一开始我们还坐如针毡,谁都不愿意看向对方,可随着双方父母的交谈深入,我们不得不开始附和,谈些在学校的事儿。
诸如田径,学习,恋爱之类的。
“呀啊!!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
“就是说呀,总感觉这两个家伙前不久才这么些高。”
“纱仓这丫头,小时候还说要搬来神宫寺家住呢。”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啊。”我忍不住抱怨。
“看来现在是已经不想了,月君,好可惜喔哈哈哈。”
“……”
“……”
总而言之,大人真是讨厌。
千方百计地捉弄我们这些心灵单纯的小孩子,他们难道不晓得,这样轻易的一句话,足以叫我们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么?
我偷瞄地看向他。
他红着脸,偷瞄着我。
为了躲避他们的捉弄,我们只好逃到了他的卧室。
可一进门,我的思绪便在刹那间回到了两个多星期前的那个周末。
耳边似乎有女性的声音,鼻间隐隐能闻到他身为男性的气味。
如此一来,尴尬的氛围便越陷越深。
“干嘛要在房间里做那种事啦。”
我也太勇敢了,一开口就将两个人刻意不提的事情揭露开来,使得这两个星期的装陌生人都白费了。
“初中男生不做那种事才奇怪吧。”
“呸,下流。”
他十分羞愧地低下了头,而我却觉得他满脸通红的表情,实在是勾人至极,学校里的那些女生,一定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萦绕在我心头。
“要是真的想做那事,喜欢月的女孩子那么多,与她们之中的谁交往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随便和不喜欢的女孩子交往啊,我可不想成为伤害女孩子的男生。”
“哦呦?还挺有原则。”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从小学时起就是这样,面对女孩子的告白,会认真地拒绝对方,或许这有些残酷,可我就是喜欢他的这份果决与温柔。
“真是不知道你这家伙怎么想的,上周似乎还被三年级的学姐告白了吧,都传到我们班了,还有不少人说你其实喜欢男孩子。”
“谁在乱讲啊,也太胡扯了。”
“谁叫你从来不和人交往啊,明明还会一个人做那事。”
“求你快忘了吧。”
“哼。下次记得要锁门喔,幸好走进来的是我。”
“一定锁。”
原来还会再做啊,嘛……听说男生都会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也不是什么不知变通的人,不会看不起他啦。
“那,如果对象是我的话,月会……想和我做么?”
“哈?”
“没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真是吓死人了,我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不会喔。”
听见他的话后,我不禁愣在原地,宕机似的同他对视。
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内心全然以为他对我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为什么?”
“该怎么说呢,唔……你,你瞧,倘若是真正喜欢的人,那些下流的念头,不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嘛。
“嘛……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啦。”
“诶?那是……”
我知道,我不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足足思考了四五分钟,才逐渐回过神来,品尝着他这话里蕴藏的意义。
“总之,我可以将刚才那番话,当作是月的表白么?”
“唔……”
“可以还是不可以?”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嗯,可以。”
原来如此,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呀。
不,要论起不坦率,我也是一样的。
我想起了三岁时许下的心愿。
说总有一天想要成为月君的新娘,但我其实连新娘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只晓得是能够与月君永远在一起的意思,那就足够了。
于是,在不久之后,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们正式交往了。
登校与下学时,共同走在自由之丘那错综复杂的巷子内,彼此害羞着,谁都不敢率先牵起对方的手。
这个时期的我们,总算是意识到了彼此是不同的“个体”,可我们仍旧用筷子夹菜,用勺子舀汤。
同他的第一次接吻,是在周五的放学路上。
无人的巷子,轻柔的风,耳旁是火车经过的声音。
那是我的初吻。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