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操办母亲的葬礼?
后藤胜不去想,但那幅画面,却始终徘徊在脑海。
被所有人抛弃的观月铃,亲手捧着母亲的骨灰,将其下葬,面对不喜欢的亲人探视,拼命忍住恶心表示感谢。
想到这里,后藤胜双眼蒙上一层阴影。
管家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观月真优走到后藤胜身边,和他站在一起,捏住他的袖口,说道:
“你说得对。”
“二小姐,竟然……认同了。”管家瞪大眼睛,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这语气就像在说——木头人竟然活了?
“带我去找你姐姐。”后藤胜对观月真优说。
“嗯。”
观月真优语气又恢复平静,但眼底闪烁的激动,再也按耐不住。
后藤胜跟着少女走进别墅,管家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
别墅一层没有房间,是用来待客的大厅。
大厅中央有一张长桌,佳肴还没散去热气,醇香的红酒在长脚杯中荡漾,在巨大的水晶灯下闪烁迷幻的光彩。
墙角倒着一个祭台,烧到一半的蜡烛随意丢在地上,偶尔有一两个还冒着青烟。
后藤胜整张脸都黑了。
侮辱死者,观月家已经恶心到这种程度了?
“真优,观月家不是刚举办完葬礼吗?”
“刚刚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
“「一之赖餐饮」来和观月家商谈合作问题,因为他们市场份额比观月家大,所以按照‘规矩’,必须以最高礼仪相待。”
“……谁迎接的?”
“姐姐。”观月真优抬头看他,眼中泛起淡淡的水色,“姐姐说,一之赖家的支持,对观月家的餐饮非常重要。”
“这也是‘规矩’?”
“嗯。「长子需要承担家庭责任。在家庭利益面前,所有个人利益都必须让步」,妈妈已经不是观月家的人了,所以不重要。”观月真优顿了顿,继续说,“姐姐很伤心。”
“……”
后藤胜阴翳的目光看向管家。
管家依然低着头,不解释,也不道歉。或许对于观月家来说,一個乡下来的穷小子的愤怒并不重要,观月家依然是观月家,不会有一丝改变。
“但愿你们所谓的‘规矩’,不会将你们推入深渊。”
“观月家会不会进入深渊,就不劳烦后藤少爷操心了。”管家忍不住说,“除了今天早上迎接贵客,大小姐从没出过房间。让大小姐走出房门,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呵。”
后藤胜冷笑一声。
在观月真优和管家的注视下,后藤胜走到大厅角落,扶起祭台,摆放整齐蜡烛。
他双手合十,对祭台拜了三下。
“走吧,真优。”
后藤胜看向观月真优,这次,他的确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感激。
走上二楼,这才是居住区。
客厅家具整齐有序,墙壁粉刷得雪白,地面一尘不染。明明是亮堂的房间,但却有一股难言的压抑,内心膈应。
“这就是姐姐的房间。”观月真优走到一个贴着企鹅贴画的门前。
一张贴画,可能是整个二层唯一的装饰。
旁边还有一个写着「铃」的房门,但除了门牌,其他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
后藤胜敲了三下门,说道:
“观月同学,开一下门。”
什么动静都没有。
“如果不开门,我就把你的事情,告诉学府里的其他人了。”
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