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安顿时喜笑颜开,将手里食盒奉到陈情手上,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才乐乐呵呵走了。
手里,不知从哪掏出一块烧饼,边笑边吃。
“神经病。”
陈情把门关上,食盒随意丢在一边。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比如现在莫名其妙的拜访和送礼。
比如昨日,他说“听旁人说,我侄儿确实见过镇抚使大人。”
旁人,哪里来的旁人?
李长静是大明人打扮。
李贵安昨日才被特许出会同馆。
是什么旁人,先见到李长静,又见到李贵安?
不好!这死胖子要陷害我!
陈情也顾不得收拾,随手拿下屏风上的常服套在身上,边系玉带边出门。
当然,食盒也一并带上。
...
...
陈情有特殊腰牌,入宫不需提前递折子。
只在紫宸殿外,稍等片刻,皇帝身边的公公就来请他进去。
他朝公公施礼,撩起衣袍,踏入朱红门槛。
两扇殿门,在陈情身后合上。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紫宸殿,此刻只剩皇帝和陈情两人。
皇帝坐在桌案前,执笔批折子,想来内容不是皇帝所喜,眉头一直紧锁。
“何事?如此匆忙。”
皇帝批完一本折子,合上丢到一旁,看陈情一眼,复又拿起另一本折子。
“万岁,京城恐有细作!”
陈情将手里的食盒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眼前的明黄奏折。
食盒揭开。
一根上好的千年人参躺在红丝绸底的食盒里。
人参宛若人形,根须又细又长,绵延四方,食盒几乎装不下。
“是好参。”
皇帝随意答了句。
“万岁,这是李贵安给我的。”
陈情小心翼翼看着皇帝脸色。
“给你,你便收着。”
皇帝并不在意,继续批阅奏折。
“那这样呢?”
陈情伸手,拿起食盒里的人参,手指在人参根部用力一掐。
人参根四分五裂开,露出一张写有字的纸条。
皇帝眉梢一动,颇感兴趣。
陈情把纸条抽出来,也不敢看,直接递给皇帝。
皇帝放下朱笔,接过一看。
上书:天降战乱忧患,奸邪臣子如愿。
是房孝直在街市口,慷慨赴死时做的绝命词。
皇帝眉眼一动,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笑。
极浅极淡的冷笑。
“你自己看看。”
皇帝将手中纸条掷了出去。
纸条轻飘,落于桌案边缘。
陈情拿过一看。
字是好字,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词,词是房孝直的绝命词?
卧槽!
皇帝连藏有房孝直诗书的人都不放过,绝命词?那不来个三族消消乐?
陈情满脸骇然。
幸好他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赶紧送到宫里来。
不然,还不知道下场如何。
就说该死的李贵安不安好心。
“你是怎么想到参根里藏了东西?”
皇帝问陈情。
陈情道:“微臣第一次见这么像人形的人参,摸了摸,发现手感不实,像是里子空了,就立刻送进宫来。”
“还算警觉。”
皇帝重新拿出朱笔,“想知道什么人要害你吗?”
“不是李贵安吗?这人参可是他送的。”
陈情脱口而出。
“是他,也不是他。”
皇帝却卖关子,又抬头看一眼陈情,“行了,你带着人参回去吧,你刚才不是说京城有李朝的细作吗?谁陷害了你,谁就是细作。”
“万岁,您早就知道京城有细作?”
皇帝态度太过平静,让陈情不得不怀疑。
皇帝一笑,不可置否。
“认清上面的字,看好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