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久额头和收心都布满了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心中不断地祈祷着监军快点出现,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他不断地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重。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从原本安全的角落中现身,朝天大喊,“我是主谋!”
说完这句话,顿时感觉释然了,只是遗憾到死自己还是奴籍,幸好没有留后,否则儿女也是奴籍。
“哦?”俱文珍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站出来承认,“说说,你的同伙是哪些?你是怎么煽动这些刁民的?”
“煽动?”孙久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百姓需要煽动吗?在你们这些狗官的迫害下早就走投无路了!只要有人站出来,就会有更多的人跟上来!”
他虽然害怕、恐惧,声音都有些发抖,但是吐字清晰,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身后的百姓无不落泪。
他们从未感受过贞观盛世和开元天宝的繁华,有的只是外敌的侵扰和朝廷的剥削,虽然生活在大唐的长安,却吃一口饱饭都很勉强。
“放肆!”俱文珍毫不客气地上前踢了一脚,踢得孙久捂着胸口倒地不起,口吐鲜血,脸色变得更惨白了,“我先帝德皇帝,励精图治,救社稷于水火,忍陕州之耻,平四王二帝之乱,堪称千古一帝,尔等身为我大唐百姓,不知体恤圣上,为了区区一点钱粮就敢大闹长安,若是叛军和蛮夷来了,把你们掠去做奴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奴隶两字,孙久反而笑得更加大声了,他本就是奴籍,过得猪狗不如,“家父为了保卫长安战死沙场,没有任何荣耀可言,朝廷从不在意,最后只能把我卖为奴籍补贴家用,大唐如何能不败!”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士卒都颤抖了两下,原来眼前人也是唐军之后,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原来还是个奴隶,哼,你不仅背弃了主子,还敢聚众闹事,依照律法,当斩!”俱文珍听到奴隶的身份,更为不屑。
“只要你放过这些百姓,现在便可砍我头颅!”孙久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定,不再颤抖,看着一地尸体突然意识到了,人死不过头点地,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俱文珍眯着眼睛,本想斩首立威,但手中的刀却突然砍向了孙久的身边人,人头落地,鲜血溅了两人一身。
“你!”孙久没想到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兄弟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倒下了,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刚想要上前反抗,就被士卒反手扣了起来,触碰到旧伤,紧咬的牙关鲜血四溢。
“只要供出同伙,我就可以多放几个刁民,你若是不说,我就一个个杀过去,既然你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定然不想见到有人因你而死吧?”俱文珍甩了甩刀身上的血,百姓过得苦,宫市是抢百姓的财富,他又何尝不知?但是作为宦官只对皇室负责,百姓如何不是他要考虑的。
孙久痛得说不出话,伸着脖子想要用牙齿咬住阉人的手,但显然够不着,反而被一棍子打碎了牙,顿时血肉模糊,孙久感觉到自己渐渐开始脱力,心里觉得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个蠢货,打碎了牙,他说不了,如何招供!”俱文珍却是板着脸,严厉地呵斥了擅自打人的士卒,“算了,既然人已经无用了,那就全杀了吧,敢在皇城下闹事,每个人的户籍都给我扒出来!”
“俱监军!刀下留人!”就在士卒手中的刀正要手起刀落的时候,身后的动静暂时留下了人。
俱文珍看了一眼来人就撇过了头,“柳御史有何高见,这斩不斩反贼,轮不到柳御史来说话吧?”
作为宦官之首,神策军所有军官都要听他的调遣,又怎么会把区区文臣放在眼里。
“没什么,只是想说,这些百姓不可能是主谋,你看这个木签,是有人刻意打造了一批,号召百姓起事。”
俱文珍接过木签,看了上面的字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何人如此大胆,敢污蔑杂家和圣人的关系!”
“所以,这些百姓也只是受了蛊惑,还是让他们赶紧回去吧。”柳河东也颇为无奈,不知道另一头薛恒究竟进展得如何,如果不顺利,今日长安城又要被血水冲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