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啊!”
李暮蝉伫立于街心,看着雨中的伞,伞下的人。
这是杀阵。
这些人囊括了三教九流,手段定然也是千奇百怪,就算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十个来恐怕也得十个死,光是伞下的暗刀子都足够让一个人瞬间死上几十次了。
他又用眼角余光扫量了一下长街两侧的屋顶。
更加逃不掉,如今长街两端已被包夹,围杀之下,大部分人想到的多半是逃离撤走,但暗中岂会没有杀机,真要腾空纵跃,一旦双脚离地,迎来的只怕是狂风暴雨般的暗器,李暮蝉可还记得刀十二那千疮百孔的尸体。
不过,他也没想逃。
如今那位魔教教主破关在即,青龙会这边肯定也有大动作,上官小仙自然不会落于人后,必有图谋。
他若想要在这场江湖动荡、泼天浩劫中有所作为,展现一部分实力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不上不下,既无法举足轻重,又不能得权驭势,始终周旋于几方势力之间,太过束手束脚。
是时候化被动为主动,考虑自己做主了。
而且,必要的时候,无论白道黑道,邪魔外道,都是需要一些威望才能站稳脚跟,而威望正是来自实力,还能省去很多麻烦。
至于谢龙腾居然用“青龙会”的人对付他,李暮蝉反而求之不得;如今慕容英对他心存怀疑,毫不信任,正好用这些人的命打消对方的顾虑。而“青龙会”这边,他虽身为“七龙首”,但身份却少有人知,除了“大龙首”和那位孙家传人外,唯一有可能知道的,便是上官小仙。
因为吕迪和东海玉箫是魔教天王的身份只有上官小仙知道。
就算剩下的几大龙首,若不事先知道他与“大龙首”的约定,恐怕也绝难猜出他的身份。
两颗死人的脑袋又能说明什么,这几副面具后的人生生死死,来来去去,换了又换,真假虚实,谁敢轻易断定。
不过,上官小仙或许就可以。
但她若想要知晓这一切还需要一個前提,便是与某位龙首暗中联手,从其口中洞悉了“青龙会”几大龙首的种种细节。
真要这样,凭其过人的心机,绝对不难猜出。
或许,已经知道了。
画舫上的一幕,李暮蝉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位谢二少爷已和这位新晋的“金钱帮”帮主暗中勾结。
他忽然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不对,这二人已经联手了。”
李暮蝉眼中精光乍现,脑海中所有思绪瞬间清晰。谢龙腾既然藏拙示人,那就是故意被慕容英掳走的;上官小仙又在船上乔装易容,暗中埋伏……
“呵呵,”想到这里,李暮蝉轻轻一笑,这两个人分明是想伺机杀了慕容英,可惜不凑巧,被他突如其来打乱了计划,“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了。”
他不得不对这位谢二少爷满心赞叹,当真野心勃勃;外表看似怯懦,实则不但是“青龙会”的七大龙首之一,还与“金钱帮”勾结,如今引狼入室,难道是想要灭了“神剑山庄”,与谢晓峰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十有八九错不了。
试想一下,一个备受轻视,又沦为族中弃子,毫无地位的少爷,如今藏拙多年,羽翼渐丰,掌权握势,哪能不回头找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算账啊,只怕早已恨了无数个日夜,恨的咬碎了牙。
风雨扑面,李暮蝉终于动了。
他握刀在手,脚下不退反进,踩着雨中的石板,迈着轻巧的步伐迎了上去。
至于二人又是因何联系上的,其实并不难想,别忘了地穴中那名使双剑的高手也是谢氏族人,甚至有可能是谢龙腾的人,而且彼此说不定还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想明白一切,李暮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江湖,真是藏龙卧虎啊!”
走了不久,他已停下,顿足,落步,面前三步开外,是那些撑着伞,一言不发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