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谁认得她吗?”朱泰野见她不回答,朝跪着的百姓问道。
“小人......小人认得。”只见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道:“她是小人的领居......”
“过来说话。”朱泰野道。
那人睁大了眼睛,赶紧站起身,小跑几步,到了朱泰野面前几步时停了下来,一边弯腰一边道:“小人叫杨祝塘,小时上过几天私塾,认得几个字,小人......”
朱泰野摆摆手道:“孤问的是她的事。”
杨祝塘忙不迭地点头:“她叫周杨氏,娘家是小人本家。昨日晚间,两个兵士闯进她家,把她和她那个十岁的女儿给......”杨祝塘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朱泰野,继续道:“不多时,便又有另两个将士进来,将之前两人抓了出去,还说明日早间来王府,会给她们一个交代。”
朱阳锦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多人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周杨氏女儿被欺辱之后,欲寻短见,被她抱了半夜,不自觉睡了过去。快到天明时,被丈夫叫醒一看,女儿已经跳井而死了。她本来也想随之而去,又想要过来看看在说,此刻大仇得报,她估计也不想活了......”杨祝塘说的时候,周杨氏暗暗流泪,等话说话,她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来,她丈夫呢?”朱泰野环顾了一拳人群道。
“她丈夫觉得她失节,今日早间便将她休了,带着七岁的儿子闭门不出,只待晚些时候便要回乡下去。”
朱阳锦在一旁听着,也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周杨氏的丈夫明知道她存心寻死的,可非但没有劝她,反而要抛弃她回去乡下,心中不由有些恼怒,面上却没表现出来,手却抓的紧了些,继续听父亲道:“昨日士卒进门时,她丈夫在干嘛?”
杨祝塘道:“这个......他护着儿子,妻女却没护住。”
“那你呢?”
“小人家中是个酒坊,昨天被人冲进家中抢掠,损失颇重。”杨祝塘当即诉苦道:“我那妻子睡在船上,被兵士们看了一眼,我便勒令她不准出门丢人现眼,免得贻笑......”
“她丈夫见妻女受辱后,不仅不出言安慰,竟还做出如此举动,还是人吗?”朱阳锦再也忍不住了,用蹩脚的山东话道:“你老婆被人看了一眼,你就不准她出门,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杨祝塘不知道他是谁,但见他衣着华丽,牵着一个小女孩站着,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忙跪了下去,口中道:“小人是良民啊。”
朱阳锦还想再说,见父亲朝他使了个眼色,便住口不言,只是在心里生气,忽觉手心一痒,低头看去,朱欣月正在挠他的手心。
朱阳锦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轻声叹了口气。
“你想过没有,你若是死了,你那儿子怎么办?”朱泰野走到周杨氏身前道:“他才七岁,比孤的女儿还小了两岁,你真舍得吗?”
周杨氏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眼中恢复了一丝生气。
“你真想死,不如等到他成亲,有了儿子之后再死。”
“可是......我......”周杨氏终于说出了话:“我已经被休,没有生计......”
“因孤的旨意,至你有此磨难,因此孤对你负责。”朱泰野道:“从今日起,你可进军营,做洗衣之活,每月有银钱一两,可行否?”
大明的百姓,一年能挣四、五两银子,已经是一份不错的收入了。
朱泰野给她开出每月一两,一年十二两的工资,这绝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了。
周杨氏愣了片刻后,猛地跪在了地上,朝朱泰野磕了三个响头,接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朱泰野让身后跟来的宫女将她接了下去后,重新对百姓道:“都起来吧。”
等他们都起来后,朱泰野再道:“今日,孤在此告诉你们,鲁王府中的军士,若再有今日之举,孤定斩不饶!”
百姓们纷纷叫好起来。
“但孤手下的军队也不容被别人欺辱。”朱泰野环顾四周,冷然道:“若有人故意瞧不起他们,便也是和孤作对!”
那边跪着的迟到军士面上一紧,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通红。
“好了,此事已毕,各家自报损失便是。”朱泰野挥了挥手,身后突然钻出许多穿着长衫的文人,拿着笔纸放在桌子上,看来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