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泰堪听到笑声,转过头去对着朱泰野跪了下来,大声哭求:“七弟!七弟!看在我等兄弟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争什么鲁王了。从今天开始,我只要看见你就跪下,只求你放过我......”
此时已经日落已久,天地间逐渐昏暗了下去。
但因为这片火光的映照,四周亮如白昼。
一缕灰烟悠悠飘来,朱泰野伸手抓了一下,用手指头轻轻一捻,看着指肚上留下的黑灰,轻声道:“你想要活下去吗?”
“我想要活!我想要活!”朱泰堪跪着爬了过来,两边的士兵立刻上前,被朱泰野用眼神止住了。
“什么鲁王,什么世子,我全都不要了,只求你放过我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争了......”朱泰堪抓着他的裤腿,眼泪、鼻涕滴的到处都是。
朱阳锦看的面色一抽,心里直泛恶心。
“你想要活着,别人也想要活,为什么当初别人这么求你的时候,你不放过他呢?”
朱泰堪抬起头,脸上有着些许的茫然。
朱泰野看着这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忽然笑了笑道:“你不想被火烧死是吗?”朱泰堪死命地点头。
“待会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朱泰野往后挥了挥手道:“王千户,你近前来。”
广场最前面的将领中,一个黑脸人一言不发,往前走了两步。
朱泰野蹲了下去,看着朱泰堪道:“你认得他吗?”
朱泰堪看向那黑脸人,摇了摇头,鼻孔下面的鼻涕随着节奏摇摆。
“王千户,你说说吧,你和他有什么仇怨?”
王千户声音嘶哑,像是嘴巴里含了一块石头,嘶声道:“我只是说了句王府占了我家的田,就被他割去了舌尖.......我那七十岁的老父,被他用绳索套在马后,在集市上狂奔,死无全尸......”
他的声音越发嘶哑,泪流满面,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朱泰堪这才想起了这人是谁,抓着裤脚的手一松,那鼻涕也掉在了地上。
“赵守备,你上前来吧。”朱泰野道。
人群中,一个铁塔般的巨汉,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朱泰堪的眼神中,不加掩饰全是仇恨。
“你和他有什么仇怨吗?”
“属下家在费县蒙山,八年前他去山中打猎,没有打到猎物,竟......竟想到将我刚满五岁的儿女当做猎物,让两人......让两人在地上跑,他骑马去追,一箭射穿......”
这个铁塔般的巨汉,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朱泰堪趴在地上,呆在原地,愣愣地看向他。
“张百户,你呢?”
那人也不说话,卸掉了铠甲,将衣服解开,只见他胸膛上有一条极长的伤痕,转过身来,背上也全是被鞭打的旧伤。
“你看见了吗?”朱泰野道:“他原先是王府的家奴,一家四口都依附王府内。那天我顶撞了你,你心情不好,回去时见他老婆孩子站在路边,看见你后赶紧跪下,你却说她们跪的迟了,直接抽刀砍死了她们,再将他用鞭子打了半夜,然后在胸膛上砍了一刀丢了出去。要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已经死了。”
张百户裸露上身,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滴下来。
“你想要活着,你觉得他们能答应吗?”
朱泰野站了起来,面向身后的王府丫鬟和太监,大声道:“你们当中,又有谁受过他的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