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秀云爹开口了,
“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给奶奶买,还有给秀云买那是应该的,做什么还给我们买?真是浪费钱!”
旁边的秀云娘一手拿着顶针跟镊子,一手摸着那块布料,本来正开心着呢,听到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这是女婿的一片心意,你明明里乐得跟什么似的,还非得做出这么个样子来吓唬女婿,要不要脸啊你!”
秀云爹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就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炸了毛,
“你这个女人,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偷着乐了!”
“瞧瞧,被我说中了吧?
回回都这样,一被我说中了,这人就急了。
你就乐吧你,女婿给咱们买的东西,就属你那个烫酒壶最贵,连秀云都没能比得上你,你还要怎么着?别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秀云娘乘胜追击,而秀云也在一旁帮腔,不过她是单方面帮她娘的。
在两个最亲的女人夹击下,秀云爹只得缴械投降,不过他那嘴依旧很硬,
“林子,你瞧瞧,这女人就不能太惯着,惯着惯着就要爬到你头顶上了。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就是以后啊,千万别浪费这个钱了,热个酒罢了,真不用这么麻烦。”
尤其是问清了那个烫酒壶的价钱后,秀云爹从之前的偷着乐变成了真心疼了,
“哎哟,真么贵呢,以后可不准再买了啊!”
周林自然是答应得很轻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这次的培训机会是很难得的,反正短期内不会再有了。
从宋家院子出来,周林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问秀云,
“咱爹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儿啊?怎么好像气不顺似的。”
“有吗?”
秀云迟疑了下,然后才说着,“我不知道跟这有没有关系啊?
之前听我娘说,队长说了,从明年起,超过五十的人,不管身体有多好,再多能干,都不能再编到壮丁组了。”
周林在脑子里转了下,“咱爹今年不才四十六吗?离五十还有好几年呢。
再说了,之后如果咱们日子能好起来,也不能让他一直干这么重的活儿了。”
活儿重伤人,青壮时精力好不觉得,等以后年纪大了,哪儿哪儿都是毛病。
秀云一脸纠结,
“我爹这脾气,他认定的事儿,谁劝都没用,我觉得队长这么规定挺好的,正好能掐了他把自己当牛的念头了。
他这人就这样,让他自己折腾两天,过两天就没事了。
哎,别说这个了,你快跟我说说,县城里好玩不?这些天你们住哪儿,吃的什么?
买了这么多东西,身上还剩多少钱了?
对了,牛大爷搬到咱们院儿住了,他还养了只小狗叫黑子,傻得不行,打不过咱家小花,还天天冲着小花叫唤,都不长记性!
还有,还有,小博那孩子跟咱家小花处得最好了,小花每回瞧见他都不躲的,还主动送上去给小博摸呢。
这孩子性格也特别好,谁逗都会笑呵呵的,现在简直就是我们工作组的开心果了。
赵家嫂子担心他被晒得太很,还特地让赵家大哥把家里的雨伞改了一下,把柄加长了,直接插到地里,小博待在伞下面就一点都晒不着了……”
秀云跟个小姑娘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过,周林很快就反应过来,秀云她就是小姑娘呢,她现在虚岁才二十二,周岁才二十一。
他俩属于早婚,两人谁都没有达到晚婚的年龄。
只是周林他有前世的记忆的干扰着,总觉得自己是个老人,其实,他自己还是个小伙子呢。
这样一想,他就好像褪去了层壳,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开始回答起秀云问的那一连串的问题来,颇为耐心。
秀云是个好听众,时不时地还会发出“哇”或者“真的呀?”这些惊叹的词。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一路说。
等回到知青小院门口时,周林刚好说到他们去逛黑市的事情。
刚进院子,周林就停住了嘴。
十五刚过没两天,圆圆的月亮挂在半空,院子里亮得很,刘大娘婆媳俩正领着小洪博在院子里乘凉,牛大爷也在。
这个时节,蚊子最多了,所以他们三个大人人手一只大蒲扇,这东西可是蚊子神器。
所以,时不时地,就会传来啪的一声。
“哟,是周老师跟秀云回来啦!”
张凤英眼尖,立马就认出月光笼罩下的两人是谁。
“嫂子,大娘,牛大爷!”
两人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先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家里,也搬了张长凳出来,准备乘乘凉,顺便也跟他们说说话。
当然,他俩也是一人一只蒲扇,生产队的仓库后面就有两棵蒲葵树,队上有好些人家的蒲扇都是用这两棵树的叶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