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原来,陈思安的爸爸,是沪市某个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他年轻时上过战场,受伤退伍后,主动要求调到了公安战线工作。
而陈思乐的爸爸,则是某大型国营工厂的副厂长,主抓生产。这位可厉害了,沪上名牌大学的老牌大学生,能力超强。
周林跟秀云两人都不由得乍舌。
“思安啊,当初你爸爸怎么就没给你安排个工作留在城里呢?”
秀云颇有些好奇。
其实不仅是她,周林对此也很奇怪,按理说,一个副厂长,手里的招工名额肯定是有的,哪怕是当个普通工人呢,也总比跑遥远的异乡去插队强吧。
一提起这个,陈思乐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好似有些懊悔,但又掺杂着自豪。
她挺直了身子,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谁让我大伯是个超级超级正直的人呢!”
原来,当初她跟陈思安快毕业的时候,他爸就在琢磨着是不是把侄女跟女儿都安排到自己厂子里,职位肯定不高,就是车间的普通的工人。
他任职的那家是纺织厂,本来就是以女工为主,多招两个工人,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都已经提前跟上下通好了气,打好了招呼。
没想到,厂里面没有卡壳,却卡在他大哥那里了。
陈思安爸爸是个正直无比的人,有的时候,正直到有些苛刻了。
而且,他的要求一向严格,不仅仅针对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
陈思安的哥哥当年刚满十八岁,都准备要考大学了,却被她爸送进了部队。
对陈思安这个女儿,他也是一直都严格要求。
据陈思乐说,其实她堂姐以前性格并没有现在这么安静的,完全是被她大伯管成了这样。
当陈思安父亲知道弟弟为了让女儿跟侄女逃避下乡插队,而不惜在厂里走后门之后,就把弟弟狠批了一通。
放下狠话,侄女怎么着,他可以不管,可他的女儿,绝对不能走这个后门。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一听说堂姐要下乡,陈思乐也不打算去工厂上班了。
用她的话来说,如果放她堂姐一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的话,恐怕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所以,为了保护堂姐,她就不打算进工厂了。
反正她也觉得工人也没什么好当的,去当个农民可能也不错。
听了她的话,周林只想呵呵。
不过,他对这小丫头还是比较佩服的,最起码她说话算话,还一直坚持到现在。
说真的,要是只有陈思安一人到这个八队,恐怕日子还真没现在过得好呢。
更何况,如果没有陈思乐写信回家求助,恐怕她还会一个人在那边苦熬呢。
陈思乐可是个开心果,八队的大部分人对这丫头印象都挺好的。
爱屋及屋之下,他们对陈思安也是能多照顾就多照顾一点儿。
秀云却问了个周林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大伯不是不想开后门的吗?
怎么会托人把你俩转到了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
听她一问,周林也觉得奇怪了。
像那种正直到苛刻的人,不是应该会让女儿不畏强权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吗?
陈思乐一时没有回答,而是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了下,然后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办不行啊,我大伯娘都以死相逼了。
还有我姆妈,都快拿刀子跟他拼命了。”
周林恍然。
是啊,孩子都是当妈的心头肉,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在那种恶狼环伺的环境里生活,当妈的不着急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秀云听完也松了口气,
“还好你大伯松口了,要不然,我想不出来,你们两个小女孩在那边怎么过活。
我们这里虽然日子也穷,最起码没有那么恶心的事情。
咱们这边的知青都是左近的,要是谁敢打那种坏主意,肯定被人打上门去的,连他的家里人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对于她的话,陈思乐很是认同,她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嗯嗯,嫂子说得对,我很喜欢这边,这里人真的都挺好的。
刚才刘大娘跟凤英嫂子还跟我们说呢,说是让我们姐儿俩到她家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
反正都是女人,挤在一起还热闹。”
“那是,要不然怎么会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呢!”
周林点头附和,心下却在惋惜。
可惜啊,迟了一步,要不然他也可以邀请这姐儿俩跟他们一起到岳父家吃年夜饭的,岳父岳母跟奶奶肯定高兴。
他们这种子孙单薄的长辈,最喜欢多跟年轻人接触了。
他反过来一想,这姐儿俩也不一定会答应。
就像陈思乐说的,刘大娘跟她儿媳两人都是是女的,这姐儿俩跟她们在一起过年,也有可能更自在呢!
不过不用怕,年夜饭错过,他还有办法拉近双方的距离。
“对了,初三我大伯会过来看我跟秀云,你跟思安有没有信或者是东西要捎回沪市的?
如果有的话,我到时可以跟我大伯说一下,让他帮你们捎回去。”
这样不仅仅能拉近自己与这姐妹俩的距离,还能让大伯顺便认识一下陈思安跟陈思乐的爸爸,哪怕只是其中一位,那也是不错的收获了。
不过,最好还是陈思乐的爸爸,他听起来比较好相处一点。
周林发现,自己的脑子比之前活了许多,尤其是琢磨搭关系这一类事情。
不过他也不觉得是坏事,这么一点小算计不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