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这是周林醒来时唯一的感觉。
可他却不想理会,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疼吧,疼死才好呢!
反正老婆秀云已经走了,他也不想活了。
至于儿子小钧,那小子已经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安了家,这次就只回来了几天,一办完他母亲的丧事,马上就又飞走了。
不过周林并没有责怪之意。
其实小钧在离开之前也曾问过他,愿不愿意一起去国外生活,是他自己拒绝了。
因为周林认为,孩子就跟小鸟一样,大了总是要离巢的。
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就只有自己的另一半。
只是现在,他的另一半,也没了……
“周林,周林!”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额头上的一抹凉意,以及柔软。
真好像自己以前发烧时,秀云拿手在他额头上探热度的那种感觉。
呵,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只是,那柔软的触感,还有萦绕在鼻间的雪花膏香味,实在是太真实了。
“还好,没发烧……”
又是一声轻语。
周林再也按耐不住,把眼睛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日日都能见到的雪白屋顶,而是,蚊帐?
怎么会?
他蹭一下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
“嘶!”
凉气入骨,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
不过因为实在太冷了,他也没时间去想是为什么,赶紧手忙脚乱把被子裹好,这才感觉稍微好一点。
缓过气来后,他才有空去察看四周。
只是,脑袋一转,就跟一双明亮的杏眼对上了。
那双杏眼还很不好意思地闪烁了两下。
然后,周林又听到了那温柔的声音,
“周林,你醒啦!”
“啊~”
周林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就跟个傻子似的微张着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明明就是秀云年轻时的样子嘛!
鹅蛋脸,微带英气的眉,杏眼,小而挺的鼻子,略有点偏大的嘴巴,以及,那对跟元宝一样的耳朵。
皮肤不白,却也不算黑,是那种很健康的肤色。
“给,既然醒了,就快点穿上衣服起来吧,请你写对联的人都来了好几拨了。”
秀云微红着脸,把一叠衣物往床上一放,一扭身就离开了。
周林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被关上。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他盯着门上的喜字,眼睛有点直。
写对联?这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他记得,两千年以后,就再没有人会找他写对联了,全都是买的现成的印刷品。
纸张又好,字又漂亮!傻子才会去贴那又土气又不好看的手写对联呢。
还有,这个小屋,不就是当年他结婚时借住的知青宿舍么?
怎么会?
……
一刻钟后。
周林一脸平静地走出了里屋。
他已经确定,自己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重生到了1977年2月16日,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九这一天。
而今天,也是他跟秀云新婚的第二天。
他头疼,则是因为头天晚上喝了点酒,作为一个三杯倒,早起头疼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了,哪怕是重生这种怪事发生到了自己身上,他也没有显得过于惊慌。
短短时间内,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就着墙角的脸盆里的冷水,先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就按照秀云之前嘱咐的,穿好了衣服来到了外间。
家里有客人在,是位大娘,六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可能也不准,因为这个年代,人都普遍显老,也许她只有五十也有可能。
只是,情形好像有些不对,因为那位大娘跟秀云两人明显是正在推拒着什么。
“周林,你看这刘大娘,非得给咱们送炒米,说是不能白请你帮忙写对联!”
秀云一看到他,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立马松了口气,一溜烟躲到了他身后。
没办法,刘大娘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有些扛不住。
对她这种甩锅的行为,周林是一点都不介意。
看到这样鲜活的妻子,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周老师,你就收下吧!”
刘大娘上前一步,又想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周林。
周林的身体比他脑子反应更快,一下子就避过了。
不过他脑袋里还是一团迷糊呢。
刘大娘?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