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出去鬼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带伤也是习以为常。想到一会还有话问他，沈老头把说教的话咽到肚子里。

桌上一盆土豆炖茄子，一小碗炒鸡蛋。孙婆子将鸡蛋推到沈东面前，夹了几筷子土豆，丝毫没有要动鸡蛋的意思，沈老头也是如此。

家里有什么荤菜，都是可着沈东吃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沈东心里不是滋味，刚要说话的时候，沈老头就率先开口：“东子，你要去下乡？”

沈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跟家里人他没必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早下乡晚下乡都是下乡，我主动点，说不定还能就近分配。”

“就近分配...”这倒是个新鲜词，也提醒了沈老头。他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没有继续问下去。

吃完饭后，他双手背后，慢慢悠悠的出门散步去了。

沈东想要帮沈婆子收拾碗筷，却被嫌弃碍事，被沈婆子赶回房间。

躺在床上，沈东看着手里的五十块钱，心里一阵犯愁。

眼瞅着要下乡了，这点钱够干什么的？要不...找时间再去趟废品站？

这个主意刚浮现到他脑海中，就被他打散。现在投机倒把可是要进局子的，还是要注意点。实在不行，等下乡后再想办法。

想通后，沈东舒服多了，一股困意涌上来。他躺在床上，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

快到九点多的时候，沈老头才回到家。

沈婆子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埋怨道：“散个步还这么久。”

“进屋说。”沈老头神色轻松，随意的摆摆手。

房间里只有一些基础家具，但看上去格外温馨。沈老头喝了半茶缸的水后，才停了下来。

“真是的，又没人跟你抢。”在沈婆子眼里，沈老头总有那么多不是。

好在沈老头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她的念叨，因此并不在意，他直接进入正题：“我刚才去找了崔婶子。”

沈婆子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希翼：“是不是老儿下乡的事？成了吗？”

沈老头摇摇头，就在沈婆子感到失望的时候，他继续说道：“不过...给他安排到了红旗大队。”

红旗大队？沈婆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沈老头的老家吗？

当年闹饥荒时沈老头才十二岁，他的爹娘都被饿死了。为了活下去，他一咬牙跟着大部队，开始南迁，最后留在了京市。

沈婆子的爹看他是个可造之材，将他收为徒弟，接着他顺理成章的娶了沈婆子。

这也是这些年来沈婆子脾气不好，但沈老头却愿意一直让着她的原因。

毕竟他的命是沈家救回来的。

沈婆子有些迟疑的开口：“你离开的时候那么小，大队里还能有人记得你吗？东子去那有用？”

“虽然没什么人脉，但我老家那的乡亲们都很淳朴。起码东子去了，不用担心被欺负。”沈老头叹了口气。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只要兜里有钱，啥事都好办。等东子要走的时候，把家里这些年攒的钱都给他拿着吧。”

沈婆子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这政策落到他们头上，他们能有啥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