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岭镇每月逢五有集会,黄历上“定日天德,诸事祥顺,宜嫁娶、开市、动土”,是个黄道吉日。
“这么好的日子,不死怪可惜的。”
李霄凡穿过熙攘的人群,坐在粥铺吃了一根油条,两个麻团,一大碗馄饨。
吃饱喝足,就可以欣然作死了。
他来到金岭桥头的铁匠铺,里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王铁匠赤着胳膊,挂着一身横肉,旁边的炭炉呼哧呼哧的窜着火苗。
“就是这了吧...”李霄凡心中盘算道,回想之前打探过的消息。
王铁匠是金岭镇有名的市井恶霸,背地里干了不少蝇头勾当,甚至与土匪勾结,在山头抢了不少压寨夫人。
李霄凡鼓足了气,朝王铁匠叫道:“我要打一把菜刀,铁要熟铁,不能夹杂半点生铁,刀面捶打一千下,刀刃石磨五百下。”
王铁匠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身材修长有型,又身着锦缎丝绸,想必也是高门子弟,在这群古朴屋舍中,尤为显眼。
“一两银子!”
王铁匠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随即用火钳从火炉中夹出一块熟铁,单手抡着大锤,叮叮铛铛的砸了起来,火光溅在身前的兽皮围裙。
李霄凡坐在路边吃着凉茶,听着王铁匠嘴里喊出的敲打的号子。
过了半晌,王铁匠将一把锃亮的菜刀浸入水里,准备递给李霄凡。
“等下,我再要一把杀猪刀,铁要生铁,不能夹杂半点熟铁,刀面捶打三千下,刀刃石磨两千下,少一下也不行。”
王铁匠肚皮上挂着汗珠,用手一揩,眼神逐渐收紧,声音陡然抬高了几分。
“小子,我看你是故意来哄我的吧?”
路过的行人听到王铁匠声音,纷纷竖起了耳朵,也是畏惧王铁匠的凶恶,很快铁匠铺前饶出一个空地。
李霄凡坦然一笑,拍了拍腰间钱袋:“我是来买刀的,你只管打便是,银子自然少不了。”
王铁匠低眉撇了眼鼓囔囔的钱袋,心中升起的怒火被一抹狐疑盖过。
平日里在坊间,大家都是躲着他走,方才那种大喝,就算是青壮年也要畏惧几分。
可这少年却屹然不动,还挂着一副笑脸。看气息也不像是武道中人,为什么能如此淡定。
王铁匠夹着一块生铁放在铁架上,大锤又是不断落下。浑身肌肉在落锤时震动颤抖,一脸煞气。
“滋滋...”
红铁在水里锻造。
又是一刻钟后,王铁匠身前的兽皮围裙挂满水渍,一把弯月杀猪刀握在手里,刀刃被石磨一千下,火光下泛着一抹红光。
王铁匠用草纸将两把刀缠了两道,满头大汗的走出铁匠铺。
李霄凡却从隔壁猪肉铺买了一条猪腿,“啪叽”放在门前的桌子上。
“老板,我要验刀!”
王铁匠脸色发暗,似要翻脸。
不过论打铁的手艺,他可是祖传百年,在这金岭镇还找不到第二家,眼下又围了不少百姓,随即道:“你要验便验!要是验出问题,老子分文不取!”
“老板大气!”
李霄凡接过两把菜刀,一手一把,用尽全力朝猪腿砍去!
猪腿里的骨头与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人群中格外刺耳。
听音不妙啊!
众人踮着脚尖看着李霄凡缓缓抬起菜刀。
菜刀卷了刃,杀猪刀上粘了肉沫。
“老板,这生铁打的菜刀,你用的单块铁,而不是灌钢法,稍微一碰就卷了边。还有这熟铁打的杀猪刀,刀面应该是遇水不粘,可这肉沫都带出来了!”
李霄凡摇摇头。
“看来质量不行啊,这刀我不要了!”
见这势头,旁人哪敢说话。
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这么戏弄王铁匠,都屏住呼吸等着看戏。
王铁匠强忍了怒火,冷笑一声。
“小子,话可以乱说,但刀可不是这么用的!”
李霄凡环抱于胸,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倒要请教请教老板,刀应该怎么用?”
王铁匠转了转发酸的手腕,发出一道“咔咔”的声音。
他缓步走上前,将两把刀握在手里,硕大的刀面在他手里显得如此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