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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无法磨灭的过往

无论是多么危险的险境,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冷静而疯狂的战斗着,将挡在前面的一切阻碍通通踩翻。

而一份埋在骨子里的叛逆,使得他能广泛的被交界地各个势力接纳,无论是秩序的黄金,还是判律的蛇矛,亦或者是推翻一切的群星,他都一视同仁的接受,那是为王的包容。

因为,王要决定未来。

但梅琳娜还是感到了不安,因为褪色者终于接受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暗面,死诞的狂欢以及诅咒的赐福,这些会将这个世界的生灵们带向什么样的深渊?

梅琳娜明确了自己的使命,而漫长的旅途下来,她也越来越坚定,就算是母亲将使命赐予给了她,她想要实现使命的意愿却是出自与自己的内心。

而无论褪色者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与她无关,决定带领自己的子民奔向什么样的未来,是王的权力,不是她一个连女巫都不是的女人可以僭越的。

但是,还有一种声音是梅琳娜不安的根源。

癫火!

比大逆不道更大逆不道,比丧心病狂更丧心病狂,那是注定通往毁灭的道路。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所有人迄今为止的努力和存在的意义都将烟消云散。

唯独癫火,是梅琳娜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那从根本上否定了她的使命,还有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命。

但好在,褪色者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意愿,这个世界有他的朋友,还有他所眷念的人。

在月光的祝福下,褪色者与一位如精灵般美丽的存在立下了一生守护的誓言。

一位是命中注定的王,一位是即将开辟时代的神人。

王的伴侣一定是神。

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到这里,梅琳娜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堵,但若是未来能在二人的影响下,变得更好,一定是众生之幸。

梅琳娜抬头,黄金树的巨大的树冠将太阳都遮盖了去,过去的千百年里,这颗古老强大的巨树将恩惠赐予了大地上的生灵,生命轮转,赐福永存。

我的使命......

哪怕违背黄金律法,哪怕为之付出一切!

......

手持使命短刀的梅琳娜穿过了女王闺阁,前方就是的艾尔登王座,这个世界上离黄金树最近的地方。

隐约的,梅琳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快步的向王座奔去,却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恶兆王,满地的痕迹展示了在这里发生过的战斗有多激烈。

梅琳娜睁大了眼睛,向黄金树的入口处跑去,不出所料,入口遍布荆棘,任何人都无法进入黄金树。

那是拒绝的刺。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她正是为这个而来。

黄金树长出了拒绝的刺,而她要与褪色者一同,前往云海之上,积着厚雪的巨人山顶,那有着灰灭火焰的山顶。她将作为火种,以身饲火,烧毁黄金树。

然而,褪色者呢?

他在哪里?

梅琳娜转身,满脸的不可置信。

......

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上,褪色者穿着沉重的铠甲,一只手抚摸着托雷特的头,托雷特也是温顺地在他手掌上蹭了蹭,而褪色者另一只手垂在腰间,正在微微颤抖。

一位带着陌生的男子走到他身边,紧握的手掌放在胸前,男人自称夏波利利。

“受赐癫火,必定为王的褪色者啊,燃烧、击倒黄金树!侵略、熔化那分隔你我的一切事物吧,啊——愿浑沌充满世间,愿浑沌充满世间——!”

褪色者翻了个白眼,一刀把他砍死了。

冷冽的风犹如远古的恶灵,疯狂地咆哮着,褪色者抖了抖盔甲,向着狂风袭来之处大步迈进,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厚厚的脚印。

云海之上,万丈的高山被冰雪覆盖,灵魂的星火在雪原里摇曳不止,传说这里是灵魂休憩之地,雪山巨人在此繁衍生息。

深入雪原,登上那巍峨的巨人山顶,曾经玛莉卡女王率军来此,留下了一具具被冰霜掩埋的巨人尸骨,从此雪山巨人只剩下一只独苗,被下以永远守护灰灭火焰的诅咒。

灰灭火焰啊,那能够焚灭一切的火焰,就连黄金树都感到惧怕。

轰!

最后一只火焰巨人半跪于地,从它体内喷出的火焰炽热无比,熔化一切,毁灭一切,然而那可怕的火焰也随着主人的死亡而熄灭。

褪色者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锐利的双眼看向那大的可怕的火焰大锅,那里面就是巨人一族的灰灭火焰。

这个世界上,有个极少数人才能知道的称谓。

火种少女。

当有一天,黄金树长出拒绝的刺,火种少女就会投身火焰,而命定之死也将释放,为新的王开辟一条通往黄金树内部的道路。

火种少女有着一把独特的使命短刀,还有一条必须要记住的箴言。

伴火同行者,终有一天会遇见命定之死。

火焰大锅的边缘,褪色者伸出双手,点点火星自他掌心凝聚,然后化为炙热的火蛇在他手臂上攀爬,不多时,他的身体燃起了熊熊烈火。

黄金树......燃烧了。

在交界地的心脏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黄金树,被耀眼的火光覆盖,交界地的每一个生物都抬起了头,他们似乎忘记了呼吸,只是遥遥望着,那毁灭的火焰。

火种少女以外,受赐癫火者亦可投身火焰!

——

已经晚了。

独自追向雪原的梅琳娜回头转身,火光将她的美丽的脸庞照耀的熠熠生辉。

为什么?

你受到了谁的影响?

癫火是不可接触之物,是会吞噬所有生命,所有意念的浑沌。即使这个世界陷入了毁灭的境地,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但只要生命存在,世间生生不息......

你为什么要否定这一切,选择那代表浑沌的癫火?

梅琳娜紧紧抿着嘴唇,她想到与昔日伙伴相处的种种,即使二人的互动很少,但对她来说那也弥足珍贵。

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那样一个人会走上这样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而且是在自己毫不知情,与他分别的短暂时间里。

......

褪色者仍然在不停征战着,癫火的灼烧将他的精神逼近疯狂,但他强大的意志力使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战斗机器,手中的长刀划过优美的曲线,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敌人。

战场清洗完,一只浑身缠绕着红色雷电的巨龙降临到他身旁,祂的背上背着一位身着古怪烧痕铠甲的骑士。骑士安静的躺在巨龙背上,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握着一株散发紫色粉末的睡莲。

那是过去被囚禁的准王维克,与他一起的巨龙,名为兰斯桑克斯。

褪色者来到巨龙跟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若不是与巨龙达成营救准王维克的交易,他还真不能在没有洛德大符节启动升降机的情况下,去到雪山,以及来到传说中的天空城,法姆.亚兹拉。

而褪色者要付出的条件是,交出米凯拉的金针,抑制维克的癫火。

褪色者指了指风暴的中心,表示那里就是时空裂缝,而抑制癫火的仪式要在那里进行。

巨龙定定的看着褪色者,祂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在王城的时候,祂与他交手,可自己不敌与他,就在要被杀死之前,他说出了维克的名字,并表明了自己有抑制癫火的手段。

祂带褪色者前往了圣树,然后,褪色者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神人玛莲妮亚,然后用纯净金针抑制了玛莲妮亚的猩红腐败,得到了米凯拉的金针。

当褪色者拿出纯净金针时,还洋洋自得的说这是他用一种火焰祷告救了一个女孩而得到的。

接着,他们前往雪山救维克,维克获救后,褪色者就去烧树了,再然后,他们来到了法姆.亚兹拉。

褪色者就像一个全知全能的先知,知道每一个谜题和困难的解决方法,并用超强的行动力来进行。

问候了一下巨龙,褪色者将目光看向熊熊燃烧的黄金树,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

不能让癫火之王降临人间!

梅琳娜的脚步越来越快,她的眼中透露着一股决绝,眼下,未来的王已经受赐癫火,可凭他的实力恐怕无人可拦。自己必须去掌握一种力量,能够杀死王的力量。

随着离目标越来越近,梅琳娜那镌刻着奇异花纹的右眼在隐隐作痛,使命短刀被她握的紧紧的,她在与时间赛跑。

究竟是癫火之王降临的时间快,还是她获得力量后回去杀死王的时间快。

伙伴,朋友,搭档,或者......我的王。

我们为何如此?

悲伤的情绪浮现,可梅琳娜只是抿了抿嘴唇,就将情绪压了下去。

——

故事终于要迎来终点。

原本金光灿灿的黄金树此刻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那是命定之死,玛莉卡的影子曾经将它封印,现在被褪色者解放了出来。

没错,火焰不足以打开拒绝的刺,必须要再加上命定之死,通往黄金树内部的通道才会开启。

褪色者扛着长刀,从前没有一个人能走到这个地步,只有他,命中注定的艾尔登之王,他毫无惧色,大步向前。

那一天,黄金树的内部传来巨大的战斗声响,整个交界地的生物都能够听到,他们知道,王要诞生了。

伟大的艾尔登之兽终于扛不住可怕的损伤,巨大的身体砰的一声消散开来。

褪色者喘着粗气,站在一旁,一边要压制癫火对他的影响,一边要进行如此强度的战斗,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可好在,他还是胜利了。

褪色者没有急着去碰玛莉卡的残破的身躯,而是摆着大字躺了下来。

空气宁静了许久,褪色者像是安然睡去一般。

终于,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愠怒。

褪色者立马起身,满脸笑容的半跪下来。

来者正是卡利亚公主,月之魔女,菈妮。

看到褪色者这样,菈妮的脸上的表情转为了无奈。

“你终究是放不下这一切......”

褪色者的笑容变得柔和,他想到了许多朋友,像是正直的战士壶、战王的后裔涅菲露、血指猎人尤拉、终究还是认他为王的铁匠、调灵师罗德莉卡、小裁缝伯克......很多很多,当然,还有她。

菈妮看着这个曾经给予了她许多帮助的男人,她的王,现在的他已经被癫火侵蚀地不成人样,不见当年的潇洒模样。

她本不愿出现,她本想再问一句,你是否愿意跟我走?可面对这样的表情,她又如何问地出口?

她曾经和他说过,她终究会舍弃一切,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真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啊,我的王,我未尝不能理解你。

月之魔女菈妮走向玛莉卡破碎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

“我在此宣誓,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灵魂啊,接下来将迈入星星时代,将遵循月之法则,开始千年的旅途。众生啊,在这冰冷长夜中,漫长地思考吧——何为恐惧,彷徨,孤独,以及何谓深入黑暗?”

——

通红的黄金树前。

梅琳娜披散着头发,她的左眼变得灰白,右眼已经睁开,那居然是宵色的眼眸。

王啊,我来为你送上命定之死。

就在这时,黄金树发生了难以描述的变化,那不是梅琳娜想象中的,癫火降世,为世间带来毁灭与浑沌。

那是一道皎洁的月光,它慢慢的变大,大到能将黄金树包裹在其中,一种奇妙的力量弥漫开来,影响着交界地以及整个星球的一切。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到梅琳娜只能用手遮住双眼,直到感受到光芒消失,梅琳娜才放下手,震惊慢慢地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因为,黄金树......消失了!

梅琳娜不可置信地奔向王座,而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艾尔登王座上,褪色者噙着安详的笑容静静地坐在那里,他的身上满是癫火的烧痕。

一缕阳光洒在了二人身上,从前黄金树巨大的树冠遮住天空,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头顶还有一轮太阳。

叮咚!

使命短刀自梅琳娜的手里滑落,她走的很慢很轻,似乎是害怕吵醒这位从未休息过的王者。

她的嘴唇动了动,向往常一样,她半跪下来,轻轻地拿起那只和她一样布满火焰烧伤的大手。

“一下就好,让我触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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