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罗德尔前方。
凛冬将至,被飘零大雪淹没的,绝不只那远处的山顶。
璀璨枝叶遮天蔽日,将赐福洒下人间。随着步步迈进,金碧辉煌的殿字琼楼,逐渐映入眼帘。成群奴隶推着装满尸块的铲车,于白茫中穿行。
他们近乎赤裸,除了颈上有圈铁环象征身份外,也就只剩下件残破的麻衣,凛冽寒风如刺骨钢刀,每次呼啸,都让人如坠冰窖,颤栗不止,不过好在有督工在后支持,每当他们因寒冷而蜷缩腿脚,带有荆棘的鞭绳总能精准挥出,将温暖带入脊梁。
“玛丽卡在.....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一位奴隶弓着身子,低声祈祷。他是那样年迈,连两鬓都已斑白,口中吐出的白雾刚一飘出,就在空中冻结,化作凝霜。嘴角张和间,身形也不免慢了下来。“住口,身流逆民罪血,多亏王上恩德,才留你们一条贱命。如今脑子不思感恩,反倒尽是反动思想,不如也和这群肉块栽在一块,同去归树才好!”
督工一边叫骂,抬手扬起鞭绳,向前抽去。
啪!尖刺蜿蜒而出,攀上布满冻疮的脊背,撕开淋漓血痕。
炽热的疼痛沿后传来,奴隶大叫着,想用双手去捂,却怎么也捉摸不到,只得哀嚎着打滚,让雪水浸进皮肤,缓解些许疼痛,身形翻动间,粘稠脓血自伤口溢出,将白茫染红。
积淤的脓疮破裂,又直接与脏雪接触,伤口定会感染。这群奴隶连几口饭都没得吃,更别说得到医治,加上年龄老迈,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车队甚至都不会将他带上,与其死在囚牢感染其他奴隶,不如就在此地自生自灭。化作一具尸骸,被大雪掩盖,毕竞这亚坛高原的枯骨,早已不计其数。
“冷静....你要再多废掉几个,车子就得我们自己推了。”有同僚见状,连忙将督工拉住,免得他再减少劳力。
“此等泼皮赖骨,不打怎地可行!”督工余怒未消,却也无处发泄,只得跑去还在打滚的奴隶身旁,又补上几鞭子,才算作罢。
“得了,还是快些赶路。听说这次羽皇大人开恩,只要是随军的,归来王城,可都有的赏啊。好东西就那么点,若是到晚了,那可就捞不着了。”
同僚拍了拍对方的肩,似是鼓励:“王上虽暴虐无道,但这连年征伐,却倒是给了我们这些寒门翻身的机会,若在太平盛世,那有奴隶给咱驱使。
“兄弟说的是,现在南境如此不太平,再出征也是早晚的事。等攒够了金银,我等也能在王城买个爵位,安度余生。”其余督工也都纷纷点头,各自从腰间掏出半壶烈酒,兑上一口暖身,继续赶路。
“赞颂吾王,武运隆昌!’
“赞颂吾王,武运隆昌....
罗德尔,王城地
一抹污浊滴落,尘烬间,源气弥漫,蝇虫飞舞。腐尸堆交叠下,黑水囊扶脓血,肆意流消。
哀嚎声在铁牢回荡,敲的铛铛作响。撩铐下,多是残骸枯骨。
数位稀人身披灰袍,在过道处游走,莫道铁链有多牢固,就算这些犯人跑出米,也不过吊著口气而已,但众守卫却都神色凝重,紧揚手中锋刃,戒备着什么面对各种哀嚎,谁也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默默盯着眼前的铁门,不断波步沉默中,一声问响打破叙静。厚重铁门震动,轰然开启,阴影中,有身形闪动,逐渐浮现。
来人身着帝礼,背生四翼。雕塑般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血色,那双进发神光的眸子里,更是生了对重球。
轻轻踏出,那漫布监牢的血水,竟然自行退散开去,沽白羽翼闪动,生出金莲遍地,神光飞舞,瞬息间,诸天银河流转,星海崩解,整个人都好似进化到了完美,神圣至极。
一尊神邸,就这样突兀的降临了。
今日,乘着整片王领大宴,乃是数十年难遇良机,他们猜想会有人降临,试图阻止举行之事。就算不能灭杀来者,也要全力拖住,等待仪式完成。
但没人料到,今日出手的,竟是诸神之中的羽皇亲临。
几位稀人守卫见状,虽然仍是吃惊的神色,但也都纷纷收起刀刃,向前行礼,无人试图阻止,无人胆敢反抗,神明的怒火,绝非凡物可以承受。
“羽皇大人,今日怎么……”为首人开口,不知是想隐瞒,又或是恐惧。仅是欲言义止,没有真的发间。
“吾为罗德尔城主,难道此地,不能来吗?”他开口,重瞳神茫内动。符文缭绕,进发亿万天光。
话音刚落,只见四面羽翼微振,便有无数金芒从中显现,在空中交织!勾勒道道神链,向前压去、
链纹绞动下,神光流转,似实似虚,仅是一扫而过,就将几位稀人压得跪伏在地,动弹不得。
那是永恒律法运转极致的能力,不仅只是气运的诅兄赐福,更能直接以大道因果为根基,化作实体。
“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若真要怪罪,还请给个痛快。”淤血淳淳,沿着微烂的臂腾消落,他们嘴声叫喊,直至喉口都浸出黑红,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若为王上所知,我族三万年族运,思要付之一炬.此等乱命,汝等也敢从之?”羽皇沉声,大手一挥,道道金链便好似受到了感应骤然紧獵起来。雅璨光缭绕,不出片刻,就将为首者纹碎,燦成血雾。
“汝等非稀人乎?非罗德尔臣乎?牧等自间良心安在?”羽皇开口,神音环绕间,金链破空而出。撕开数道空旷监牢,将几位稀人去入。
虛影凝聚,化作森寒长钉,将他们的双臂贯穿,钉杀在狱内。刚刚还是高不可攀的稀人一族,转瞬之间,便化作家中枯骨,连全尸也没有留下。
羽皇抬首,眸中神光喷浦,仿佛两柄利剑,将眼前铁门直直嵌入,斩了开来。这地中深处将发生之事,他绝无可能置之不理。
“你们这帮混账也有今天!干得好,拉托维戈!”有人喊着,高声大笑。
情绪很快将地牢点燃,囚徒们扭动躯干,疯狂的笑着。黑血从残身滴落,透过烂肉,连骨盆都清断可见。但众人却如酒醉下狂欢那般,好似这世上的一切苦痛,皆已忘却。
“尔等蚁虫,也敢安言?”羽皇漠然,重睡光闪动,似有杀意:“妄称开名者,不入轮回。”
这并非虚言,永恒律可逆流岁月,操纵因果。当臻至圆滴之时,即使贵为真神,也会被大道磨灭,魂飞魄散。
“轮…….众囚皆笑,任凭锈铁撕开伤口,将黑血酒落:“吾等不寻往生,但求速死!就算那命定之死,又有何惧之?”
修罗亲征,绝不会有俘虏。若是侥幸在战场上生还,也会立即切成碎块装走,运到王城归树。
在此关押的,大多是些军阀为表臣服效忠,与贡品一起送来的质子。
虽是被地方用作献金,随手抛却的牺牲品,但就是这弃子,也绝非人人当得,送来王城前,他们不是贵族代表,就是数数的豪强。甚至有些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直接把了嗣送来察掉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常理说,既然对方已经送人表达臣服,就算不善待,也没必要虐待。但当今王上喜战好杀,正愁着没人挑战权成。为了鼓励反抗之决心,凡是送来的质子,都要送入地牢受尽折磨,方才可得一死。
这种做法起初有用,但在儿路敢于起兵叛乱军阀被则灭后,逐渐的,南镜各部都接受了现实的残酷。就是要求把继承人送来,也只得看着倚重的长子奔赴王城,一去不返。
他们怎会不知,从动身王城的那刻起,命运便早已注定。在零星护主的近卫皆遭居戮之后,便是铁刺穿过臂骨,压住整副身虹,钉系牢中。
即使血肉被吞食殆尽,化作黄上之际,嵌在腕中的擦钱也伴随懒骨,水远理郭此
无尽折磨中,众人渴求的,唯有死亡。
希冀一死,难求一死。
“今日之事,也确实不可泄露出去。”
羽皇呢喃:“也罢,期你们死,这便上路吧。”
大手挥过,符文神链横扣,化作万千刀刃,一并斩出。
嘶嘶嘶!
金光穿过残身,燦开团团血花。
原本支离破碎的身躯,彻底四分五裂。
囚徒们一边疯笑,带着对修罗无尽的恨意,迎向了自己的解脱。
王城大道
李复缘征战交界地后,率领存活下来的战士们裹挟荣耀归来!
但他心中却并无多少喜色,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座交界地中的所有生灵,包括所谓的神圣玛丽卡,碎星将军拉塔恩,拉卡德,乃至月之女王菈妮,都不是真正的本体。
而是一种类似于映照出来的化身!这一点是他在遇到癫火之王,并将其击败时,经过对方的提醒,才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