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而暴躁的敲门声,如同一阵阵闷雷,在这个冷清的院子里回响着,破旧的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爸爸回来了...”斯嘉丽的眼神中闪烁着恐惧,似乎门口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某只可怖的魔物,亦或者是埋骨平原上的亡灵。
女人身体僵了僵,对斯嘉丽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来。
“妈妈去开门,你在这里等着我。”
女人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手里提搂着一瓶迷迭香,身上则是一股冲人的酒精味,男人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瘦削。
女人的眼神黯淡,男人最爱喝的酒是迷迭香,这是一种平价酒,但是他们家显然没有钱供男人喝这种酒。
“你哪来的钱。”
女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控制着自己语言的力度,生怕不小心触碰了男人的雷区。
“嘿嘿,我把小婊子买了,那人一会儿会过来提货。”
女人一怔,一改之前的怯弱,狠狠的推了男人一把,男人显然没想到女人会忽然反抗,醉醺醺地跌坐在地,原本脏兮兮的衣服再染一地尘埃。
“你疯了!那是你女儿。”女人绝望地嘶吼着。
男人却丝毫没有回答女人的意思,他挣扎着站起来。
“他妈的贱女人,你还敢打我。”
他一拳将女人打倒在地,紧接着就是用脚踹,女人痛苦的呻吟着,男人就骂骂咧咧的继续踹。
“爸爸,不要打妈妈。”
斯嘉丽从房间里走出来,哭着抱住男人的腿。
男人想都没想,直勾勾地将酒瓶摔在了斯嘉丽的头上。
红色。
一片红色。
酒瓶的碎屑滑过右眼,血流如注。
她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按下了慢放键的黑白默片,世界在沉默中咆哮。
门口枯枝上振翅的乌鸦缓慢的起身。
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扭曲,热泪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沿着女人的脸颊流淌下来。
女人朝着男人扑过去。
惊慌的男人用破碎的酒瓶径直戳向女人的喉咙。
女人倒下。
血液如同一滴墨水渗入白纸,在干黄的地面上缓缓地蔓延开来。
女人死前看了一眼斯嘉丽,目光极尽哀伤与流连。
那是相同漫长的一眼,漫长到够斯嘉丽为此思考一辈子。
斯嘉丽捡起地上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石,它的形状正好像一把小刀,像一把猎人用来解剖猎物的小刀,一切都恰如其分,仿佛命定。
......
回过神来,地上一片狼藉。
一具男人的尸体,眼睛没有合上,充满了惊恐。
一具女人的尸体,眼睛也没有合上,充满了流连。
粘稠的血液如同菌毯般在地面上铺展开来,从那天开始,世界好像变了样。
斯嘉丽的眼中只剩黑白灰,还有一抹鲜艳的红。
上门的是一个干练的老猎人,他看起来上了年纪没多久,头发还没有完全花白,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看来我来晚了。”
“小姑娘,我是买下你的人,你很有天赋,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被我杀掉。”
“我跟你走吧。”斯嘉丽不确定地回答道,声音有些犹豫。
老猎人上手翻开斯嘉丽右眼的伤口,斯嘉丽没有躲,只是任由他翻开,即使感到疼痛也没有退缩。
“还好,不会瞎的,上点药就行,但是可能会留下点伤疤。”
“没关系的。”斯嘉丽无神地说着,好像她的灵魂已经随着死去的父母被埋葬在黄土地里。
“没关系的。”斯嘉丽重复了一声,好像是说给自己。
院子里弥漫着血腥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迷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