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我睡不着觉,甭管怎么着,咱们先行动起来,趁着师父争取的间隙,咱们两两一组,不要单独分头行动,两人调查严家外部,看看有没有能绕出混乱风水局的办法,两人调查严家内部,顺便看着点老爷子,他一个人睡在这我不放心,没问题最好,咱们明天就走,有问题再说。”
哥几个都知道老弟是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决定方向和制定计划的人向来都是他,无数次事实证明老弟脑子确实最灵光,前提是别上头。
“时间呢?啥时候行动?眼看着快天黑了啊,小孟不是告诫咱们晚上尽量别出去么?”
赵三元咧嘴笑了笑,“听喇喇蛄叫还不种地了?野兽在大白天不会下山,人害怕被吃,它们更怕被人吃,但距离南月村最近的山脉都有几十里地,哪个山猫野兽能一夜跑这么远精准来到南月村吃人?所以,小孟在撒谎,他不想让咱们晚上出去。”
吕秀才跟着一起坏笑道:“嘿~越是忽悠不让咱们干,越是要干,偏要在晚上出去瞧瞧。”
夜幕很快降临。
虽然连绵不绝的大雨停了,但还不算彻底放晴,而且空气中的湿度好像特别大,擦干了身上水渍后,没过多久又是湿漉漉的,难受得很。
吃晚饭的地方在正堂,不知是不是红烛买多了,新媳妇儿还没过门这里就点上了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看着挺喜庆的,但要是细细感受,总觉得不太舒服。
严家的老两口没来,说是身体有些不适先休息了,让严松来招待客人,这边莫闻山也没有出席,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少了长辈,饭桌上的气氛却比想象当中还要融洽。
严松虽然看着很疲惫,脸色相当的差,但他非常健谈,知识面那叫一个广,细唠下来后才知道他跟秀才一样,都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小小的南月村出了大学生,那真是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了。
聊到兴起处,严松眉飞色舞问道:“各位,听说过甲骨文么?”
这个话题在这个年代有着极高的门槛。
饶是赵三元和老刘都满头雾水。
贾什么文?
男的女的啊?
哪个屯子的?
很牛逼?
但有文化的秀才和总是略懂的老康就不一样了,都知道在上世纪末,甲骨文首次被发现后对世界的许多领域带去了震撼,国内倒是没有多少水花,毕竟吃饭都成问题,有几个会去在乎王八壳子。
甲骨文,已知的汉字鼻祖,因其特有的卜辞色彩,对玄学方面的影响同样深远,是迄今为止炎黄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体系。
“啥意思啊严兄弟?你手里难道有这大宝贝?千万别藏着掖着啊,给咱们开开眼。”吕秀才多少有点兴奋,甲骨文他听过没见过,别的暂且不谈,这宝贝是最能体现炎黄文化的载体之一,时隔数千年所承载的文字力量,相信一定会相当震撼。
严松叹了口气,“我毕业后去了故宫博物院管理委员会就职,没等干半年就被安排回老家挖掘甲骨文,了解后才知道二十多年来被私自挖掘的甲骨文至少有十万片,与其用不成熟的设备和团队冒险挖掘,倒不如花钱去购回散在民间的甲骨文,几经努力下寻到了不少甲片,可惜不在了。”
秀才和老康有一点点失望,却也知道甲骨文有多珍贵,举个例子,在甲骨文未被发现之前,国外学界定义的炎黄历史可不是五千年,甚至四千年都不到,甭管国外承认与否代不代表事实,反正人家说的算,而殷墟文字的出现让他们不得不把炎黄历史再往前推五百年,历史跟某些种族的神话处于同一时期。
而作为玄门异人,老康是真的好奇古人批卦的文字,或许能找到些灵感启发也说不定。
在这个话题中,文化有限的人连话都插不上,想配个笑脸还卡不好节奏。
没错,说的就是小赵和老刘。
心想尼玛的在说啥啊?正事儿是不是忘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遂找了个理由离开饭桌,说是太困了回去睡大觉。
等绕了几个弯到了个昏暗的墙根儿下,两人全都翻墙头离开了严家。
之前虽然说好了两两一组不允许单独行动,但还没有定下谁和谁配合,现在就不用麻烦了,两个没文化的小丑自行组队。
抬头想看看天色估算时间,可不知知什么时候,乌云再次汇聚在头顶,看不见星星和月亮。
“老弟你说甲骨文到底长啥样?王八壳子还能长出花来?”
“没见过,看老康和秀才的意思,好像很重要很重要,如果没有它,咱们的历史就三千年出头,有了它就快四千年了,反正花里胡哨的我也听不懂,我就知道这玩意儿是咱们的根,不该用金钱衡量,更不该论片卖,我要是有钱都给它买回来。”
“买回来干啥?你要有钱还不如把欧黄家里那些玩意儿买了,有几个珐琅彩我是真喜欢啊。”
“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当子孙的得珍惜啊,好比说你老刘家给你留的家谱家训啥的,哪怕年头多了值钱,你敢卖?只要饿不死,砸锅卖铁也得买回来啊。”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啊,必须买回来。”老刘深以为然,“但不是所有人都看重这种事的,之前干过一件白事情,后来儿子知道装亲爹的棺材捡了大漏后,是硬生生把棺材给刨出来卖了,随便用张草席卷卷给尸体埋回去,着急去卖棺材,你说气不气人吧,老弟你咋不说话?”
叼着烟卷的赵三元停下脚步,用非常轻的声音询问,“刘哥,你把怀表掏出来看看现在几点。”
“七点多,怎么了?”
“刚进戌时而已,为啥家家户户一点亮光都没有?连绵大雨刚刚停下没多久,根本不需要早早休息准备第二天农忙,他们睡这么早干啥.”
得到提醒,老刘也意识到了问题。
本来乌云盖顶的就没多少月光星光,现在村子里所看到的住宅有一个算一个,半点光亮都没有,像是一个个乌漆嘛黑的无底洞吞噬着一切。
老刘吞了吞口水。
不止是没有光亮,还没有声音。
别说是鼾声,甚至没有夏夜的昆虫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