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所有主子都齐聚一堂,连很少在此处露面的贾赦都来了。
贾政脚步匆匆刚进得荣庆堂,便听贾母忧心忡忡急道:“政儿,你可曾见到那郑建昌?快说说!”
谏议大夫郑建昌与贾政同朝为官,历来相熟。
贾家得到宫里传出来的讯息自不敢怠慢,贾母立让贾政去寻郑建昌打探情形。
贾政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太太,此事很难善了了。”
贾母大急:“怎么说?”
荣府众人面色都大变。
贾政既然这么说,说明此事很麻烦。
王夫人心急如焚忍不住插话催促道:“老爷,快说啊!”
贾政扫王夫人一眼,道:“今儿午后,贾琰入皇城伐了登闻鼓,上达天听。
贾琰状告东府珍哥儿……”
贾政微微顿了顿,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郑大人说,贾琰向登闻检院呈了状子,告东府珍哥儿多宗罪。
旁得还好些,关键是贾琰又向检院呈了确凿的实证,指证珍哥儿僭越违礼、交构宫禁、欺君罔上、勾连山匪、图谋不轨!”
贾政话音一落,满堂皆惊。
贾母手中把玩着的那枚五彩斑斓羊脂球咔嚓一声坠落在地,裂成了一地碎片。
“僭越违礼、交构宫禁?这……这究竟从何说起?”
贾母面色大骇急道。
“无非是御窑所出的贡品……珍哥儿当年送了贾琰老子娘一箱,还奉了亲笔签名盖印画押的礼单,如今都成了僭越违礼的铁证了!”
“色迷心窍,造孽啊!”
贾政赶紧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老脸煞白的贾母:“老太太,先别上火,宫里到底怎么查,会不会往深里究办,现在还未可知。”
贾母呼吸急促被扶住坐回高台之上,鸳鸯上前轻轻为她捶背。
老太太这次是真慌了。
她本以为贾琰这一两日就会死在贾珍手上,她谋划的一切都是围绕如何善后进行。
结果谁知……这少年竟剑走偏锋,直刺苍穹!
贾赦突然拍案而起,怒斥道:“某就说了,东府贾珍肆意妄为,嚣张跋扈,迟早会连累我们贾家!
老太太,当务之急,您老还是赶紧进凤藻宫去请罪……
这宫里也不能搞株连,左右不过是东府犯事,与咱们荣府无关吧?”
贾母抬头望向长子贾赦,面色青红不定。
良久,她才无力轻叹:“贾珍是不成器,但我们荣府……又有几個成器的?
政儿,按我当日所说,你即刻去做。
老二家的,明日一早,陪老身进凤藻宫面圣!”
……
皇城。
光武卫衙门。
大堂之上火把高悬,亮如白昼。
贾琰被两名锦衣执剑光武卫带进来,眼见高大的公案背后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
身着紫色朝服,面白无须,生着一双咄咄逼人的鹰眼,锋芒外溢。
贾琰定了定神,知道这是光武卫中的大人物。
按照周制,三品以上才可服紫,可见此人的官职极高。
台下两排持刀光武卫怒斥连声:“跪!”
公案后男子淡然一笑,微微摆手道:“罢了,这可是国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解元郎,当世神童,有功名在身,文华斐然,且站着回话吧。”
此人嗓音尖细利落。
贾琰心头一动: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奇生物,只有两条腿的太监吗?
心念一掠而过,他躬身一揖:“琰拜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