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航空基地闭关的第三个月,按惯例家人通讯时间,云苓接通了电话,但对面并非她的父母,而是云知跃。
“苓苓,潇潇她、她出了车祸!送到医院人都说她不行了,一连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已经成为公司总裁的成熟男人此时哭得像是个婴孩,云苓从没听到她二哥如此痛哭流涕,声音痛苦到人几乎要同玻璃般碎掉,断断续续的抽噎仿佛下一秒就喘不过来气。
“二哥,你等一下,我去联系凌里。你别急,我马上就出去!”
云苓也慌了,那是她从高中到现在的最好朋友,如今乍然躺在病床上如当头一喝,令人神经麻木,反应不过来。
云知跃不缺钱,国内的好医院、好医生他一定都找过了,甚至说不定连国外专家也请教了个遍,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干等着通讯时间求到她面前。
她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鲜少跟对方求助的她,为了朋友岌岌可危的性命而不得不求一次特权。
云苓或许是第一个在实验期间离开基地的人,虽然身边被凌里派来的“安保人员”看管监督,但她慌到几乎快忘记自己是如何到达的医院手术室。
好似对憔悴的云知跃和旁观的齐家人说了:“别担心,有我在。”
直至站在手术台上,身着熟悉的防菌服,手持锋利冰冷的手术刀,她才彻底稳静下来。
她也算不得自己究竟在里面待了多久,只模糊记得那日连轴转了两天一夜,出来说了句“等她醒了叫我”便昏睡过去了。
朦朦胧胧地听见她二哥心急如焚地大喊:“医生!医生!她昏倒了!”
当意识还未来得及彻底消散的那一刻,她还好笑:喊什么医生呢?她就是医生呀……
记忆断片,醒来就见爸妈都坐在床边。
一睁眼耳边就传来她妈无限愁怨:“你说说她怎么这么能折腾?”
“以为上了大学就能安心读书,再不用遭那下乡插队的苦日子,可谁知道这书读了一年,就偷偷跑去西南,那可是战场啊!回来人都黑了一圈,大二还没读就要提前结业,哪个大夫像她似的这么能耐!”
云苓趁人还没发现,立马把眼睛阖上,她深知此时谢女士口中的“能耐”绝非什么赞词。
紧接着,云益立即跟着帮腔:“可不是,孩子越来越大,搬得越来越远,我看她是心大翅膀硬了,早就不想和咱们一块住。现下又是几个月见不到一面,出来给潇潇做了手术,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我的亲爸啊……咱不灭火就别火上浇油了。
云苓仿佛看见她妈头上蹭蹭地涨了三层楼高的火焰,熯天炽地要把她吞噬殆尽,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随后,她便听到亲妈阴恻恻地附到耳畔,轻声哄道:“行了,知道你醒了,眼珠子还在这儿转呢!”
云苓故作迷茫地苏醒:“妈,爸,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你们了。”
谢玉真撇了撇嘴:“我们才不信,就你那工作起来吃喝都不顾的人,还能做梦?我看梦里也都是公式和数字,哪还记得你亲爸妈长啥样?”
话虽如此,她给云益使了眼色,接过一个保温饭桶,盛出碗热腾腾的西红柿牛腩汤。